对宁恪,她没有?办法真的一丝一毫都不介意?。
是以?,也很难不存芥蒂,对他敞开心扉。
但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这是造化,是命运使然。
“我真的悔,”他稍稍攀上来少许,呵着果酒甜香的气息,温存地靠向她,“师般般,你相信我么??”
师暄妍慢慢地,将手搭在?他的额上,于他的穴位间轻柔地按摩,以?缓解他的不适。
“我信你。”
她徐徐地叹出一口气。
马车颠簸,轧过一枚坚硬的石子时,车轮向上震荡,男人的身子也撞向师暄妍,薄唇贴向了少女柔嫩艳丽的朱唇。
“那、那便好。”
这一吻过后?,男人的身子仿佛终于完成了某种紧要的任务,自动地便将筋骨松懈下来,彻底地倒进了师暄妍的怀中,不省人事。
看来是后?劲上来了,这回?才?醉得深些。
师暄妍吸了吸鼻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男子,也实在?狠不下心肠去推开他。
她现在?还担忧一点,郑勰今夜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血涌如注,明日郑贵妃会否借题发挥,闹到太极殿上去。
这才?是真正麻烦的事,宁恪吃多了酒,当着齐宣大长公主和参宴诸人的面,一丝颜面都不曾给?郑勰留。
郑贵妃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马车轰隆隆地碾过长安天街的砖路,劈开前路漫涌的月光,往天街尽头银色更浩瀚处驶去。
太极殿中,烛火长明不熄。
圣人挑灯批文?,王石与宫人候在殿外,听候差遣。
空旷清寂的殿内,不时地传出几道压抑的咳嗽声,凌乱的气息搅得灯影旋转,满目流光。
郑贵妃从她的贵妃榻上下来了,揉了揉还没好全的屁股,叫苦连天地便?寻来?了太极宫,手里还拽着一人。
圣人定睛细看,努力地抵抗怯远症,不消等郑贵妃开?口,他业已认出,此人正?是郑贵妃的侄儿?,郑勰。
当年,郑勰在修文?馆内阁之中与宫女厮混,强迫宫人脱下自己的裤子,任由他打量玩弄。圣人歇晌初醒,听到此人满嘴下三滥的污言秽语,顿时怒不能遏,当场便?重责了郑勰,将他驱逐出宫。
此等败类,十?三四岁,就知引诱小娘子,若太子与他同在修文?馆读书,跟着这年长的郑勰有样学样,还成何体统?
后来?郑勰投了戎行,也没痛定思痛,真正?办出几件像样的事来?,因此圣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总归不是什么好印象了。
郑家这一代?的儿?郎,的确没见有多少出色的,郑勰金玉其?外,更是名不副实。
今夜见这郑勰,自眉骨至人中,整片干净整洁的皮肤,被打得红肿高耸,鼻孔外翻,一般嘴唇肿得又肥又厚,兀自挂着缕缕血迹,圣人大?惊,这是谁人如此勇武?
圣人刚挑起眉梢,就听见贵妃满脸泪向他告状:“陛下,你可得约束太子了,今日他敢当着大?长公主的面,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侄儿?出手打成这样,来?日那还得了!勰儿?也是一片良苦用心呐陛下,他不领情就算,怎生为此恼羞成怒,当众殴打了郑氏的郎君。这不是打的勰儿?,这是在打臣妾的脸啊!”
圣人听明白了,原是太子动的手,怪说呢。
他挑了一侧眉梢:“怎回事,太子今日,不是正?在参宴么?他是在大?长公主寿宴上,向郑勰动的手?”
郑贵妃连连点头,手指掐着郑勰的脉搏,将人往前引,欲教圣人好好看看。
郑勰也不藏着,把自己被宁恪打坏了的脸一丝无遗地全露出来?,也让圣人知晓,他的长子究竟有多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他的肿脸看上去既可怖,又滑稽,圣人要极力忍耐,才能不笑出声来?。
郑贵妃娇柔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着冤屈:“正?是在筵席上动的手,当着他姑母的面儿?,一点情面都不给郑勰留。在场参宴之人,都看见了!还请圣人明鉴,即便?是贵为太子,也不该如此藐视法理,筵席之上藏器于身,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