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说道:“哥哥,我把这篮豆腐都放在这里,回头便讨些酒肉给哥哥吃。”
说完,放下一篮酿豆腐,柴八哥看到这豆腐一清二白,不免回想自己一身清白,遭小人暗算才横生灾祸,更加伤心,两道泪水点着脸皮滑落,看了让人心酸不已。
小陈三在街上讨了酒肉,金疮药,孙牢役和青脸牢役收了钱,都不管他许多了,任由他随意进出,比他爹娘管得还松,小陈三放下一些酒肉,又请隔壁闲汉吃了,嘱托他好好照顾柴八哥,闲汉吃人嘴短,也答应他帮忙照料一下,小陈三将柴八哥满身是伤的事又在施云彪耳旁说了一遍,气得施云彪压住那把太刀,恨不得一刀冲进牢里救人。
施云彪问道:“那牢城里有多少人马看守?”
小陈三说道:“只两个差役,都不碍事,有些闲钱打点,就可以进去看觑,若是救人,不太好说。”
施云彪又问道:“柴八哥有什么交代么?”
小陈三叹息道:“柴八哥被打得七魄生烟,命都看
似保不住了,他只说道,最恨的那厮就是去告密的梁富。”
施云彪心头上飙升起怒火,暗暗思索了一道计策。对小陈三说道:“小陈三,容你如此仗义,你夜深之时就在柴八哥家等我,我有事跟你商量。”
小陈三听得吩咐,两边无事,眼看时间过得飞快,村子里更锣刚打了一更,施云彪看看山道上没人,升着轻烟,把一定厚厚的斗笠盖住大半张脸,用白布包了太刀,斜背在身上,穿着一身紧褐色村农开襟短袖,腰系紧身束带,脚下一双旧麻鞋,腰襟贴把小刃匕首,他顺路找到梁富庄上。
※※※
当夜,月朗星稀,夜深人静,水泽边笼罩着一片纱烟,晚风从水边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梁富屋舍是座二层小阁,又有一个小庭院,背靠小山,前面是路,见那座屋舍楼阁之上点起一盏明火,云彪连忙躲在墙根,闪在阴影角落去了,把眼角余光瞄去屋舍内张望时,见那道门忽然开了,走出一个老
人,提着一个灯笼,在那到处张望,口中喃喃叫道:“刚才我见一个黑影,怎么一晃眼却不见了他?莫非是有贼来扒鸡不成?”
正犹豫之间,听得村口有人大声叫道:“梁公!你家的牛从牛栏里跑丢了也!”
那老人顾不上看管屋舍,提着灯笼就走,那扇门还来不及关,云彪见了,立马进到门内,把门「叽呀」一下关了,身后突然有人叫道:“客官,这般夜深,你要来贵舍找什么人?”
听起来像是梁富的声音,云彪「唰」一下从腰间拔出那把明晃晃的匕首短刃来,不等那人再问,回身一刀,将他一刀顺脖子劈去,那人「呃——」干嚎一声,倒在地上死了,血都冲了云彪一身,月色之下,匕首短刃滴下一丝丝血珠,云彪心想:这贼该死!就站在一旁,让月光亮亮地闪在这人脸上,正要去看的时候,月光一照,原来杀的不是别人,是梁富同父异母哥哥,唤作梁方。
云彪吃了一惊,想道:苦也!真错杀好人了!他又
收起了匕首在腰间,看到旁边有处马槽,云彪想掩盖痕迹,怕梁富怀疑,就把梁方的尸首倒拖在马槽上,用喂马的草料将梁方尸首盖将严实,又从马槽中出来,小楼上有个女子听得动静,下了楼来,唤道:“相公,何事争执,楼上我才睡下,就听得你这剜心的汉子在这里叮叮当当,不知做什么勾当。”
施云彪又躲在马槽的木柱下,冷静去听,得知那是梁方夫人。
刚要走进马槽,见到月色之下有个人影在马槽鬼鬼祟祟,又不走动,连忙又说:“何人在哪?相公?!”
云彪怕她察觉自己动机,急起一刀,从木柱阴影处闪出来,那妇人见他出来,当下要从嘴边大叫「拿贼!」两字,不等「拿」字脱口,云彪一刀挺直捅进那妇人小腹之中,妇人当即没了声音,血涌桃唇,云彪一手扯着那妇人头上的云鬓金钗,同样把那具尸首抛进马槽里,用草料盖了。
他心里想道: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个杀,我既
已错了,就一错再错,绝不回头!
又在马槽间等了多时,见没人来此,就势用身上的衣裳摸了匕首血痕,收在腰间,遂飞奔上楼,躲在楼梯下观察二楼动静,见楼上点着一盏灯火,把整座楼阁照得通亮,云彪二话不说,脚步放轻直奔楼上,二楼有道屏风,他上了楼阁,躲在屏风后,看着二楼放着一张小桌,梁富那小人正和两个闲汉喝酒。
只听梁富端着一盅酒,说道:“嘿嘿,今天真个走运,骗了柴八哥一锭大银,明日知寨审问,我等都可轮番做些假口供,一力说成柴八哥和施云彪暗通!又勾结施云彪杀人放火!知寨大人定会赏我等金银珠宝!可保我等终生富贵!”
施云彪听了这么一番话,恨不得立马抄刀将梁富诛杀!可他死死忍了这口气,打算继续听听他们还在图谋什么。
只听得两个闲汉同时说道:“嘻嘻,那我等全凭大哥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哈哈哈哈…”
一声卑鄙到了极点的笑声。
这声无耻的笑声让云彪心里激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杀意!
他从屏风后面出来,拿起匕首朝梁富和那两个闲汉砍来,这一刀虽是凌厉,梁富也是个警觉之人,见这一刀攻来,顺手揪住左边那个闲汉一挡,那闲汉猝不及防,被这一刀刺进喉咙,云彪就势将刀从他喉咙一扯,那闲汉也是活该,赏银讨不成,却成了替死鬼。
此时,窗边刮起一阵疾风,从二楼楼阁卷起,云彪挺直刀刃,早吓得剩下两人大汗直冒,别说是他们,就我一个写书的作者,看到这般场面也吓得不轻!
其中一个闲汉要跑,夺路朝楼阁而去,云彪顺势一脚,不用出刀,把这闲汉从十尺高的楼阁当面踹下楼梯,那汉子一跌,跌得七窍流血,死了。
现在只剩下梁富这个奸贼了,他早已看到施云彪那首苍白,染尽血污的脸,口中颤抖求饶:“钱,女人!我都能给你!绕我一命…绕我一命!”同样的台词,同样的命运,云彪迎着扑面而来的疾风,一刀向他
脑门刺去,梁富是个怕死的人,早躲进桌子下面去了,云彪没有料到,用力过猛,把那把匕首直挺挺刺进桌背,再也拔不出来,那把刀还留着血,从桌背滴到地板上,梁富在桌子底下看到了滴下来的血珠,连忙又想从桌子边出来逃跑,刚爬出来,就看见一个挺着太刀的汉子,手起一刀,往他脸上砍去,他又躲了回去,云彪满腔怒火,就桌子低一抓,左手赤手空拳抓住梁富,一脚把那桌子掀了,那盏烛火也掀在了地板上,「啪」地一下,桌子翻了个底朝天。
云彪全身力气贯到拿刀的右手上,左手将梁富提起来,当胸一刀,「涮」一下,那血丝都喷到窗边的门帘去了,那盏掉在地上的烛火立即冲上门帘,「剌剌」地燃烧着,云彪就势隔了梁富的头,用包太刀的白布包了,楼梯正有人上来。
他想都没想,等那人上来的时候,躲藏在楼梯暗角,看清原来是梁公,云彪杀得性起,怎肯放过他。手起刀落,梁公也死了。
云彪下了楼,背后是被烈焰吞噬的屋舍,还有梁富
他们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