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刻不容缓!
小陈三先告辞了赖牛,独自想道:云彪哥他一个人,酒喝多了能去得哪里?恐怕昏昏沉沉摸到旧屋去了。
于是径直来到云彪门前,见门上封条都开了,果然不出其所料,连忙抄窗檐进去,把那扇窗「吱」一下从后背关上,飞奔上楼,看云彪酩酊大醉,依旧未醒,小陈三一手扯住他的胳膊,连忙说道:“云彪哥,快些醒醒!”
云彪睡眼惺忪,不耐烦说道:“小陈三,你端的不去卖豆腐,来我这做什么?”
小陈三慌忙将柴八哥被捉,在平阳镇上被打得满身是伤的事全数告诉施云彪,施云彪听了,恨得是咬牙切齿,两道纹眉揪成十字,当下气上心头,酒气都散光了,抄起太刀正要想走,小陈三立马拦住,劝道:“云彪哥,你要去哪里?”
云彪说道:“这个时候不去救人,更待何时?”
小陈三说道:“云彪哥,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小命,你可不知道,我这趟担了千万斤重的干系来与你通风报信,眼下那小人梁富在村子里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我刚才进来那时,见府门外封条都掀了,那帮官差见了,必定怀疑,哥哥,不是小弟怕死,还请先留住性命,再作打算!”
云彪说道:“还是小陈三你想得周全。”
当下用白布缠了太刀,把斗笠带上遮住面孔,和小陈三两个脚步撩动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大门,把封条胡乱封上了,两个人又投小山岗而走,沿路巡逻的官差见其从旧屋中出来,为首一个是本村出生的人,认识那是施云彪的旧宅,心想必定是那厮回来了,就山下大叫一声:“什么人!休走!”
两个人见了,没命般地跑,背后的官差提着水火棍,钢叉急起直追,约莫跑了里地,拐进一道密林,两人躲在一块峭壁后面,官差没有留意两人,撇下一股尘烟,呐喊着径直往林子中追去了。
炎夏的热浪从枯枝铺设的山谷上升起来,山下虽有一条小泉,两人见脱了追兵,又下了山,靠近水泉处洗洗脸,喝几口泉水,解下酷暑,刚到了水泉旁边,梳洗完毕,寻着一棵大柳树,两人都顶不住劳累,背靠着那大柳树,在那各自放空,说些怎么搭救柴八哥的计划。
此时,山风从脚下小泉吹来,消走了一身热气,云彪当先问小陈三道:“小陈三,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能救柴八哥出来?”
小陈三眼睛闭着,只因他坐在靠阳的那头,天上的太阳跟个灯笼似的,照得四周山岗跟焦土一般,眼睛都睁不开,小陈三吹着风,说道:“眼看此事瞒不了许久,柴八哥定会被那知寨解去州府,判个死罪,若能智取还好,倘若不能智取,要是用武力去夺,也不见得能夺回去。”
施云彪说道:“只便是那样,我也要去知寨牢城走一趟,那死牢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折了多少英雄好汉,此事全由我一人而起,小陈三,你若有心去帮我,
倒帮我打听一下知寨牢城里有多少牢役卒子把守,能不杀人便不杀人,我等再设法救他。”
小陈三说道:“那好,云彪哥,你先在这里,待我去打听一番就是。”
说完,小陈三遂告辞施云彪,拿了篮子,又扮作沿街卖豆腐的商贩,投官道来到平阳镇上,过了知寨府,背后就是小牢城,那平阳镇也有一番景色,旦见:
映柳徬道,过路官商骑高马;紫槐铺路,行脚车夫拉货物。红墙高照,东边转出常乐安康府邸;绿枝抹新,西边排开富足如意人家。南门正是市集,沿街叫卖好不热闹;北河好似渡口,船夫号子顺水而来。山边吹出松枝果香,水泽飘扬芦花芬芳,小城也有一番景,直比京都与洛阳。
小陈三在街上走了约有半个时辰,走到小牢城边,小牢城大门有棵小榕树,他刚一走近小榕树,还没到门口,就被差役的人用水火棍隔住,喝道:“你等什么汉子!牢子里也是你等能来的么?”
小陈三挠耳捉蚤,说道:“大人。相烦你做个引见
,我有些饭食要送于牢城一个相熟的哥哥,还望牢役大人宽心,放我进去。”
牢役大骂道:“好个不晓事的汉子!这牢里的规矩每逢月底,才可在管营,差拨两位大人手上讨张凭证,凭证看望犯人!逾期不候!”
小陈三听他说道,连忙从上衣拿出施云彪给下的五十两银子,一边拿出来递给牢役,一边说道:“烦请大人容我见我哥哥一面,些许薄银,不足挂齿。”
牢役看了看手上被小陈三递过来的大银,满面堆笑道:“哦,原来我说是谁呢,端的相貌堂堂的公子,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小陈三说道:“我自小没名,人称王小胆。”
牢役说道:“哦!王公子,不知你要去牢里看觑什么人?”说罢,便罢那银子揣在怀里,旁边一个青脸牢役说道:“孙哥,这样子不好罢。”
那姓孙的牢役说道:“你知道个什么,我们做手下的,一年都没得这么多银子,这位公子爷有求,我们有需,体谅一下打甚么要紧!”
那青脸牢役说道:“可管营那头…”
孙牢役把他拉过一旁,在小榕树下低声耳语道:“平日里这小牢城就我们两个人轮值,管营一年时间不见得有半次来这,我与你分了这钱,落得人情,一面可以捞点油水,往日去赌的时候也有些纹银使用,只放他进去便是了,说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又回过头来,对小陈三说道:“公子哥,进去吧!”
小陈三提着篮子,从门边走了进去。
看官们,这牢城里为何只有孙牢役和这青脸牢役看守?原来平阳镇是个小镇,户不过千,人不过万,是个民风朴素的乡下地方,平常里连个贼人都没,两个差役尚且多了,并不太用严加看守,柴八哥虽说下了死牢,可牢城中只有四五间牢室,犯人也不多,现在只扣了一个赌钱没还的闲汉,除此之外就没人了,柴八哥打得满身是伤,也没人来难为他,倒也是不幸中之大幸。
小陈三走进开头一件牢室,是关着闲汉的,又走过
那间牢室,看到趴在地上的柴八哥,脸都黑了,血流了一地,小陈三当即泪湿双眼,站在牢栅旁边,哭着说:“柴八哥,半天不见,没想到你竟受此大难!”
柴八哥听见小陈三叫他,虚弱着说道:“小猴子…我…怕是…再见不着你了!”
小陈三收住泪水,说道:“好哥哥,你在这里受些苦,我再想些办法救你出来,你背上的伤还疼么?”
柴八哥说道:“疼…只怕是麻木…不见它疼了,好兄弟,你不用管我…”
小陈三说道:“哥哥,看了你这般遭遇,我心疼得难受,你饿么?我这有些酿豆腐,不够时我再去街上帮你讨些酒肉,买点金疮药敷伤,可恨那鸟知寨,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你打得皮开肉绽。”
柴八哥也泪流下来,说道:“小猴子…此时此刻…我倒不恨那知寨…只恨那梁富…我与他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竟使我遭了一身毒打…此仇不报…绝非君子…就算我头颅点地…做鬼也绝饶不过他!”
小陈三眼泪一会,便收不住了,似泉水溢涌,对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