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躲在水底,见水面灯笼映照,心上一计,从水底上摸了块石头,把手伸上池面,往黑暗处一扔,这石头「啪嗒」一下撞到墙面上,弟子疑心院墙外面有人,连忙朝院墙后面去了。
他从水底里起来,全身湿漉漉地望着朦胧的夜色,刚才受了貂绒者的一掌,胸口还疼,心里直咧咧地叫骂:那泼贼真个厉害,若不是我的功夫也不差,只怕摔在这湖里做鬼去了!
耳畔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早听到,连忙纵步飞回建筑后面,在茅厕换了衣裳,迎着风走回厢房去了。
另一头要说说这虚境上人,自从返回天月楼之后,他一直后悔没有亲手手刃此贼,这思想窜在心头,越想越不值得,又返回湖面亲自查看。
弟子还留在湖面,当中一个弟子跟他敬礼道:“上师,快要二更天了,请早些休息,注意身体…”
虚境上人应了一声,踏着碎步,脚板踩着湖面的乱石,湖面空空地传来几声蟋蟀的叫声。
他对弟子问道:“可曾见过什么人走动?”
弟子回答道:“弟子在这里把守,不曾见过什么人,上师来此,是要找寻什么吗?”
虚境上人冷笑一声,心想:那厮挨了一掌,多半熬不住,跌在水里没(o)水淹死了,哼哼,我明日推脱在这里跌了宝剑,找些弟子去寻,把他尸首捞上来,好好看清这厮是什么嘴脸,一发揪出他背后的主使。
随即又返回去了,弟子身后躬礼说道:“上师慢走!”
上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却没有料到,此时的时小千已返回厢房,还准备告诉左房龙,段无涯两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正要走到厢房门外边,不巧嘴角流血,头脑昏沉沉地,眼睛里似有一道黑雾弥漫,双脚站立不稳,身
子一倒,撞在门上,这门一下子便被身躯撞开了,他则摔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左房龙此时正要上床睡觉,听到门边倒下一件物什,十分大声,回头一看,见小千跌倒在地板上,脸色煞白,吐着鲜血,他急忙把小千扶起,抱在怀里,口中叫道:“时兄弟!时兄弟!你怎么了?”
段无涯端着盆水正要从屏风后边出来,看了这一幕,装水的盆都摔在地上,水全撒了一地,他连忙蹲在地上,望着眼前的时小千,此时他已嘴唇干裂,血浆冒出,全身湿透手脚发凉,没半点生气。
段无涯说道:“时兄弟好像受了很大的伤,这庄上可有郎中大夫?”
左房龙眼里泪花泛起,对段无涯说道:“段兄,容你在这里照料他,我去找郎中来。”
说完,把时小千放在床上,用棉褥被盖上了,交托给段无涯照料,双腿发疯了一般冲开门,沿着黑暗的走廊独自奔跑着,心想时兄弟千万要挺住,千万要挺
住!
黑暗中看见一盏昏昏暗暗的灯笼,在夜风中抖动,看见一个巡夜弟子正慢慢地往前走,左房龙停住脚步,喘着粗气问道:“这庄里可有郎中?”
巡夜弟子叫他紧张,说道:“有,你随我来!”
说完,连忙带着房龙穿过无数间壁室,只见一处长着许多青竹的房室,有个人穿着麻条开衬衫,立在那里观竹,巡夜弟子引着左房龙急匆匆地跑来,对那人说道:“荀医师,这个汉子找你。”
不等那人吩咐,左房龙一把揪住他的胳膊,荀医师说道:“慢着慢着!”
房龙说道:“医师,且随我来,我一个兄弟受了很重的伤…”
荀医师说道:“我叫你慢一点,我这药箱都没带呢。”
说完,从屋内拿了药箱,背在身上,房龙顾不上太多,立马抓起医师就跑,房龙是练武的汉子,这医师
跟得上?倒被他拖到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来到厢房外边。
房龙一脚踹开大门,拖着医师进去,荀医师差点被门槛闪了脚,跌跌撞撞在房内立住脚步,口中不耐烦地说道:“病人呢…”
段无涯看到医师来了,立马请他进床边,荀医师看了看床上的时小千,摇了摇头,刚要想走,房龙一把伸臂拦住,对荀医师说道:“医师,你不说明病情,又不说如何治理,这就要走?”
荀医师说道:“两位好汉,你们有所不知,这汉子受了很重的伤,不是外伤,而是内伤,伤及五脏六腑之中,恐怕难救了…”
房龙说道:“不,医师,你听我讲,不管多少钱我都治好他。”
此时左房龙的心里如入冰窖,万念俱灰,竟一把抽出虎刀,逼着荀医师救回小千。
荀医师说道:“汉子…你又是…何必呢?”
房龙泪如雨下,眼角已是班班泪水,只见他把刀直直得对着医师,冲他说道:“医师,我知道你可有办法治好他,是么?”
荀医师叫他气势逼人,又不敢说没有,只得颤抖说道:“应…应该有吧…”
房龙放下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荀医师问道:“求医师救命!房龙定涌泉相报!”
荀医师想了又想,觉得医者父母心,这汉子多少不该死,只好尽自己的能力去救回他了。
他从药箱里摸出三根金针,一看,都是细如发丝的针尖,从房内搬来一张凳子,盘坐在侧,轻轻翻过小千背脊,面孔朝下,打开他的衣裳,露出精白的细肉来,再在小千脊柱上插上三根针尖,轻轻拨动,从药箱又掏出一根艾条,在房中点燃,附于针头之上。
房龙立在床侧,对他说道:“荀医师,这就能救回我家兄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