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疾不徐道:“你方才?所说,可都是真的?”
听他如此询问春雪,卜幼莹心中不免紧张不安、心跳加速。
他虽然?知晓自己昨日见过祁颂,可他并不知晓自己与祁颂都商量了些什么,更不知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与祁颂有联系的,又有过几次联系。
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些都让他知晓,他会不会察觉祁颂最?近所为是在?争储,而不是单纯与他作对?
那?他又会不会察觉,祁颂争储的真正目的,以及
自己擅自决定与他做回?朋友。
若是真让他猜到这些,那?祁颂的处境便危险至极了。
一想?到此,她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敢抬眸去看身旁人的眼睛。
跪在?地上的春雪自然?知道她是紧张的,她瞥了主?子一眼,本着即便被打死在?此,也不愿回?相府看见夫人失望的心情?,缓缓举起了右手三指。
“奴婢愿以性命发誓,方才?奴婢所言皆千真万确,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盘问游湖那?日驾驶马车的车夫,他当初被二殿下用钱收买才?未说出此事?。不过既是用钱,想?必不会有多忠诚,殿下一问便知。”
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卜幼莹一时间心如死灰,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贴身婢女,竟一朝变脸,如此背刺自己!
换作谁都难以接受。
可眼下她的心情?更加复杂,春雪说完,她几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身旁人的回?应。
少顷,萧祁墨浅浅勾唇,慢条斯理地道:“不错,的确是个忠心的仆人,那?便将你留在?东宫吧。”
话?落,有人松了口气,笑了出来;有人却恍若坠入了深渊。
卜幼莹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木木地望着某处空气,脑子里空白一片,仿佛被抽走?了三魂七魄。
可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却将她双眼捂住。
沉重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像是谁走?了几步,接着又听见一声来不及喊出来的“唔”,再然?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裙摆好像被溅到了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动。
正当一个不好的猜想?即将成形时,耳畔倏然?传来萧祁墨柔和声音:“阿莹,今日又没吃东西,这样?可不好,我带你去用膳吧。”
不知为何?,明明他说话?的语气同以往一样?温柔,可听在?她耳中,脊骨却被激起一阵寒意,连头皮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莫名涌来的恐惧让她点了点头,随即萧祁墨便以捂着她双眼的姿势,拥着她慢慢走?了出去。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似乎又有谁走?了进去,接着便是两声极其明显的男子惨叫声破顶而出。
卜幼莹被吓得顿住了脚步。
“没事?了。”身旁之人松开了手,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事?情?。”
视野重获光明,她看见萧祁墨对自己弯唇笑着,黝黑的瞳仁里深不见底。
他说:“该闭嘴的人,都已经?闭上了嘴。”
烈阳之下,她竟打了个寒颤。
东宫厅堂。
卜幼莹浑身僵硬地坐在餐桌前。
明明正是阳光最炙热的晌午,她?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窖,浑身?发寒。
即使不用踏进?自己的殿门,她?也?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又会是怎样一副血淋淋的场景。
“阿莹。”萧祁墨坐在她身旁,伸手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你最近瘦了,多吃点肉补补。”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卜幼莹不理解。
不理解他为何可以如此淡然,似乎杀掉几?个人于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
她?更不理解,昨日还在?与自己温情亲昵之人,怎的今日就变脸如此之快?如同观世音神像一转,竟是一面?恶鬼阿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