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礽将东珠重新扒拉了回来,砸人的动作却是缓了下来,狐疑地说道:“真的很奇怪?会叫太皇太后,阿玛都在意的奇怪?”
“和他们两位有何干系?”允禔茫然地反问,“当然不会,我说的是你对阿珠的态度,我还以为……”
大皇子搔了搔脸,“我还以为你对贾珠的喜欢不再。”
太子冷冰冰地接了下去,“然后大哥就想来挖孤的墙角。”
大皇子咧了咧嘴,“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你从前总是爱在我面前炫耀阿珠有多好,我真惦记上了你又生气。倒也不是一定要挖去我身旁,只你那性格,如果真的厌弃了阿珠,那还不如叫阿珠早早离开你眼前。”
“绝无可能。”允礽断然,“孤的东西,孤的人,纵是毁了,死了,也绝不可能拱手让出去。”
允禔微微眯起眼,“你这恼人的地盘占有欲!阿珠是人,不是器物。”
“那你何必登门来与孤讨要?”太子的声音好似蕴含着冬日不化的冰雪,“难道你是想与孤说,你其实只是为了阿珠来试探孤的?”
允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自然是为了贾珠好。
或许是贾珠在太子的身边太多年了,所以也叫从前的人忘记了,那些曾经得了太子喜欢,后来又不叫他喜欢的那些东西器物,到底落得了什么下场。
正如太子所言,不是毁掉了,便是被藏在匣盒深处,谁也不曾再见过一眼。
东西是如此,人也是这样。
毓庆宫内太监宫女总是竭尽全力地讨他的欢心,有些时候,太子也的确会特别喜爱谁,点名叫人来陪伴。有些人会以为自己飞上墙头,成为太子殿下的心头好。在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后,太子又一朝厌弃了他她,再不曾看他她一眼,却不许叫人挪出去,必须呆在毓庆宫内。
这叫大皇子来说,太子分明是个心狠的。
他喜欢时自然是什么都好,不喜欢的时候,也便弃之如履。
偏生对自己曾看过几眼的人都有着某种地盘的扒拉欲,没看到之前太子都曾经为了毓庆宫的人和康煦帝起了争执,便足以说明这点。
……那阿珠呢?
贾珠是特例。
是这么多中唯一到今日,都叫太子在意喜欢的人。
允禔甚至能掰
着手指算出来,有了阿珠在太子身边后,太子那恶趣味的脾气,那臭臭的性格,到底有了多少改进。
而这样品性高洁,低调沉稳的贾珠,若是有朝一日成为那些人的下场,允禔的确是于心不忍。
另一方面……
好吧,另一方面,也纯粹是出于允禔对贾珠的兴趣。
这些与太子玩得还算不错的皇子们都曾见过太子和贾珠的相处,允禔当真无比好奇,贾珠究竟是怎么驯服了太子那臭脾气,甚至于,他对贾珠这个人的兴趣,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允礽才引起,继而关注到他这个人本身。
贾珠很有趣。
这么多年进出宫闱,还能这般纯粹干净的人,都是少有。
允禔和贾珠相处的时候很舒服,为了这个,允禔都不介意在贾珠落难的时候捞他一把。要是太子那会还发疯,大不了他将贾珠送出京城便是。
不过这样的盘算,就不能在太子面前显露了。
可太子似是敏锐地意识到大皇子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坐正了身子,小脸上布满寒霜,“允禔,孤再说一次,不要打贾珠的主意。他是孤的。也只可能是孤的……伴读。纵然是你要碰他,孤也绝不会留情。”太子拧着眉,小脸是白的,白到有些森冷的脸上,逡巡在允禔身上的视线如同尖钩,好似要在他身上撕下来无数的肉块。
允礽并不是真的变了。
他只是将那些凶残的本性不自觉藏在了血肉骨髓里,从不曾远去。
允禔的脸皮抽动了一下,皱着眉,他不至于被太子刚才的话吓到。可这心口疯狂跳动起来,却是他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似乎甚是在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了某种极致的危险。
他不知,是杀意。
是允礽隐而不发的杀意。
允禔觉得有哪里不对,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这才发现他们的话题已经偏了。明明他在这之前,想说的不是这些来着。
允禔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