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礽兴趣淡淡,显然对眼前的蹴鞠闹剧并不感兴趣,只是刻意为难这些宫人,叫他们脸上露出害怕担忧的表情。
他不喜欢这些新人,自也不在意他们死活。
允禔撇了撇嘴,非常草率地给太子行了礼,还没等允礽叫起,就自顾自地在太子的身边坐下。
那几个太监险些要叫出声来,但见太子什么话都不说,这才勉强将声音囫囵吞下,抱着滚落的蹴鞠悄然退去。
太子果然没对允禔这般妄为生气,尽管这宫中规矩刻薄,可这几年太子并不与兄弟们计较这些规矩。从前四五六七那几个小的跪在他面前就跟个粉团一样,跪都跪不利索。到现在长大了些,那些小的又来了,太子只要看到他们软绵绵的小身子就头疼,远远就叫起了。
不过如允禔这般没被人叫起,没被赐座,就自己坐下的,还是少有。
如果是毓庆宫从前的那些宫人,就不会为此感到诧异。
太子殿下和大皇子颇有些欢喜冤家,吵吵闹闹乃是寻常,虽时有针锋相对,但也并非不关心彼此,是一对有些别扭的兄弟。
允禔不喜欢拐弯抹角,坐下来便单刀直入,“保成,你与阿珠和好了吗?”
允礽把玩着手里的东珠,就想丢到大哥身上,“你问的什么胡话?”
这都是几日前的事情,过去三四日才上门来问是不是和好了,要是真的还在吵闹中,他怎可能给大皇子登门的机会,早叫人给打出去了——允礽可一点都没忘记几日前大哥的撺掇。
真的要有个什么,这个时辰来,黄花菜都凉了。
允禔当然知道,所以他是故意的。
在假惺惺地问完一句话后,允禔立刻紧接着跟上一句,“你可知道,早几年,阿珠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允礽厌倦了那颗东珠,随手丢到了软塌内侧,他坐起身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懒洋洋地说道:“然后呢?”
对贾珠口出不逊的人自然没有,但瞧不起贾珠的,自然也有几个。
荣国府因着贾珠的缘故重新进入京城权贵的眼里,在重新开始展开交际时,最先接纳他们的是北静王府。
北静王府祖上和贾家有过来往,现任的小北静王也曾去过几回贾府,这从来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有了北静王撑腰,再加上贾家的姻亲王家在朝中也算是得势,这本也是顺风顺水,不会再起波澜的事情。
偏生有几个不长眼的,如格图肯那样的权贵出身,自诩甚高,瞧不起贾府这样的破落户。如只是这般,倒也没什么,这本就是要往上走的必经之路。
奈何,他们言辞中还波及到了贾珠。
贾珠言辞平淡,将他们给撅了过去。
他不是多么爱惹事的人,只要寻常无人惹他,贾珠就是再安静不过的。
可是太子知道此事后,却是不依不饶。
半个月后,那些曾经在贾珠面前出言不逊的公子哥们一个个要么折了腿,要么摔了马,最严重的那个人怕是得在床上躺个好几年才能爬起来。
这件事,太子做得还算是隐秘,最起码,不是连着犯下的。
故而,贾珠虽知道那些人的下
场,只觉得是他们应得的,却没想过,这其中却是与太子有关。因为贾珠并不怎么出入宴席,也少有关注那些来往的人。
而关注的秦少尚却是恨极那些人,根本不在贾珠的面前太多嘀咕他们。
太子乐得如此,他可不想听阿珠念叨。
可是贾珠有所不知,大皇子却是有所感觉,不只是他,就连那些接连出事的人家,都隐约猜得出来是太子殿下动的手。
自此后,这些人就在贾珠的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纵然有再多的心思,也从来都不曾在贾珠的面前显露出来。
大皇子从这件事切入,提及贾珠从前的名声,太子未必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可仍旧是懒洋洋地丢出“然后呢”这几个字。
允禔皱眉,“阿珠在你身边七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你将来不喜了他,也莫要糟蹋他。实在不行,就将他送到我那处,不在你面前碍你眼睛行了吧。”
太子用脚尖去勾着刚才那颗丢在一边的东珠。
太子决定要把这颗东珠恶狠狠地砸在大哥的脑门上。
“孤何时说过要送走阿珠?”他的声音冷下来。
允禔丝毫不相让,“那你近来这奇怪的态度是为何?”不管谁试探阿珠,还是故意欺负阿珠,都叫大皇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前允礽是最护着贾珠的,那日的话,允禔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