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兰脊背紧紧地贴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张老爷,那血流了一片,大抵是活不成了。
烟兰提着嗓子撤身出门,离去前又叫了两个小厮,务必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不一会儿,烟兰便飞速将云娘叫来,云娘瞧着这番情形亦是惊了一惊。她晓得眼前的姑娘与别个女子不同,但不想这般不同。那特意叫她瞧见的官家小姐受辱,果然是白瞧了。
然云娘到底不是烟兰,她径自坐到楚惊春一侧,沉声道:“姑娘说说吧,这是为何?”
“他欲强行为之,我不甚杀了他。”
那语调平静的,仿佛在说家常。
云娘握着团扇的手指紧了紧,拧眉道:“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楚惊春回望着云娘,淡声重复。
云娘面上见惯风雨的平静到底有些撑不住,冷哼一声:“轻白,你可知杀人是什么罪名?张老爷即便是已然致仕,那也曾是正经的朝廷官员,谋害朝廷官员,你会被巡街,会被凌迟处死。”
“我知道。”楚惊春道,“那掌柜的,您想如何?”
问题被反抛回来,云娘似一拳挥在绵软的枕上,满身气力生生憋住,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
楚惊春继而道:“人已然死了,您还有一夜的时间,或是将我送官,或是将这事压下。”
“是你杀了人?!”
云娘震惊之下,险些显出气急败坏的形容,她死死地盯着眼前依旧云淡风轻的女子:“轻白,你当真一点儿不怕?”
杀了人,怎么如同踩死只蚂蚁一般,浑不在意?
这心性,不知是太过阴冷,还是狠绝。
楚惊春仍无被质问的不适,缓缓开口:“掌柜的您似乎很中意我这张脸,如今不过我在春和楼的
太子?
烟兰整个僵住,像被抽了魂魄,一动不动。
云娘忍不住笑起:“看你吓得,咱们在天子脚下,说一说太子算什么。”
烟兰悄悄咽了咽口水,勉强吱声:“可……可奴婢听说太子一贯谨言慎行,从前从未来过咱们春和楼,且那是太子啊,太子什么样的女子不曾见过,怎会看上一个清倌儿?”
云娘不以为意地摇着团扇,自是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照做就是,这轻白的性子要磨一磨,可也不能磨的太过。”
“奴婢明白。”
翌日清晨。
楚惊春未曾被鸡鸣吵醒,倒先听见了压抑的哭声。原说这哭声也不大,奈何她耳力好,且敞着轩窗,是以听得尤为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