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涧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身子?全?然无法?动弹。可他确然听得见,只是无力回?话。
听得此言,站在虚无中的阿涧,忍不住想要回?应:这样才是有?趣,若全?是和和美美两?厢安好,又有?什么曲折离奇。这样的故事,才算轰轰烈烈。
可惜任凭他如何言语,如何挣扎,始终无法?醒来。
楚惊春又蓄了杯茶,瞧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终是忍不住叹息。
“阿涧,你应该没听过那句诗。”
“惊春花落树,闻梵涧摇风。”
天色将晚,楚惊春身子愈发疲倦,亦没察觉在她呢喃过那?句诗后,躺在床上的男子指端微动,已是将要醒来的征兆。
楚惊春翻动着尚未读过?的册子,预备挑一本?结局好些的念给阿涧听,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来人叩了两声门,推门而入,瞧着精神已然大好。
“掌柜的,听双回来了。”烟兰俯首恭敬道,“她说前两日不见踪影,是得了您的令出城去,奴婢不放心,恐她扯谎再生出什么事来。”
烟兰在楚惊春的房间里待了三日,出来后又赶着阿涧重伤,好容易得了空才知听双竟然几日前就悄悄离了春和楼,这时竟又明目张胆地走到?她眼前。
烟兰盘问了好一会儿,仍不放心,遂叫人看住她,这才来与楚惊春回话?。
楚惊春搁开?册子,道:“是我?叫她走的。”
“您……”烟兰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您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宋二在这儿寻不见你,势必要?查探您的行踪。可是,宋二没有出城。”
他似乎只是站在后院思?索了片刻,便径直上了楼。
“听双出城,虽是顶着我?的身份,却并不只是针对宋二。”楚惊春道,“宋二是聪明人,他要?杀我?,终是免不了一见,倒不如我?在这里等着他,试一试反客为主。”
烟兰知晓宋二中了迷魂香,死在阿涧剑下,旋即了然。至于听双的行踪还为谁准备,烟兰没有多嘴一问。
或许是防备着她,或许,是防备着林相详查。
烟兰回想昨夜,她根本?无暇去想所谓忠心,生死一刻,所言皆是实情。是以,楚惊春未将全部?告知才是对的。知道的太多,于她而言未必是好事。
“那?您现在可要?见她?”烟兰道,“奴婢多嘴,听双她……她的软肋太容易被人拿捏,今日可为您所用,他日怕也会轻易背叛。”
这样?的人,在不大要?紧的事上偶偶用用便是,除非听双自个心智坚定,否则难为忠仆。
楚惊春轻“嗯”了一声:“安排她做活吧,十天半月的就允她回去看一眼老娘,再多少给她些银钱。得用不得用的,往后再说。”
眼下,确然没什?么要?用的地方。
顿了顿,楚惊春方问:“对了,这一日光景,可什?么要?紧的人来?”
烟兰摇头:“暂时没有。楼里但凡有一星半点风声,奴婢立时摁住,不许她们多嘴。想来林相那?端,也是瞒的紧。”
“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楚惊春吁一口气,站起身晃了晃酸疼的脖颈,烟兰忙走过?去搀扶,关切道:“您歇会儿吧,有什?么事奴婢一定叫您。”
楚惊春拧着眉,揉了揉额间:“罢了,真有什?么人来,大约也是赶着夜深人静之时。今夜你只管守着阿涧,来了人就叫他等着,待我?醒了再说。”
楚惊春熬了数日,若再不能好好睡上一觉,怕是要?晕死过?去。
这一夜,楚惊春几是沾了床便睡着,睡得极沉。迷蒙间,似乎又回到?了那?日。从未有过?的,清晰如昨。只是亦有不同,她的魂魄时不时抽离出身体,一时真切的感受,一时又如旁观者觉着时光流转极是缓慢。
朦胧烟雾间,是一间略有些简陋的竹屋,桌上摆着两坛酒,地上还滚着三只已经被饮尽的酒坛。楚惊春一进门便被浓郁的酒气熏了满脸,她疾步上前,意欲搀扶踉踉跄跄将要?倒在地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