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目模糊瞧不真切,可楚惊春知道,他是恩养她近十年?的师父,是承载了泼天恩情的师父。
男子一只手顺势搭在她的肩上,大半身子的重量倚靠在她身上,楚惊春未觉不妥,只管搀着男子往床边走去。只是捱着竹床时,男子未曾当即躺下,而是坐在上头,双目迷蒙地看向?她。
“师父您先坐会儿,徒儿给您倒碗茶醒醒酒。”
楚惊春转身意欲离去,足下刚刚后撤半步,手腕忽的被人抓住。
男子面颊微红,醉意颠倒。“阿春长大了。”
楚惊春惦记着叫他醒酒,手上挣脱略使了力,偏男子不肯放手,形容间有几分发酒疯的模样?。楚惊春跟在男子身边近十年?,男子醉过?几回,大抵温声哄着,如对待孩童一般叫他睡下就是。
楚惊春遂由他攥着,无奈道:“您忘了,徒儿昨日及笄,您还送了我?一件生辰礼呢!”
男子愣愣地,不知清醒不清醒,好一会儿才看向?楚惊春随意挽起的头发,上头一只桃木簪,正是男子亲手雕琢。
“真好看。”
男子痴痴呢喃着,再转向?楚惊春时,眸光已大不相同。猩红的眼底,除却往日常见的宠溺,仿佛添了些旁的东西。
楚惊春一时不知那?是什?么,只身子本?能地生出几分抗拒,她手上猛地用力,当即甩脱了男子的钳制。男子不防,叫这力道一弹,整个摔在床上。
楚惊春仓促后撤,又忍不住上前查看酒醉的男子可有摔坏了身子。
便是这一探身,男子毫无预兆地伸出手,待楚惊春回过?神来,已然叫人压在身下。
情势陡转,楚惊春望着男子混沌迷蒙的双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实在不能相信,却也不得不看清的意图。
“师父!”
楚惊春急促开?口,希望他能够清醒些。
他是她的师父,自小,楚惊春将他当做亲生父亲一般,不,是比亲生父亲还要?重要?。她将他看做巍峨的高山,一直敬仰。可高山忽然崩塌,楚惊春如何都不能相信。
大约是她声音颇大,男子有短暂的清醒。可身子并未移开?,他双手撑在楚惊春身侧,喃喃道:“太好看了阿春,师父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的女子,艳丽无双,偏又无比澄澈。”
“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女子?怎会……偏偏你是我?的徒儿?”
“阿春,”他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惋惜,“两年?了,就让师父醉着,管它什?么克制,什?么人伦,让师父醉着。”
“师父喜欢你,只喜欢你。”
从小教养她长大的师父,居然心存痴念,她将他视作父亲,他却对她生出恶心的念头。
楚惊春不能不呆滞住,这一切来的太快,太急,她从未想过?,当下,也再没有时间去想。那?颗头颅就这般欺压下来,整个埋在她的颈间。
一瞬间,万千思?绪转过?,最后化?作一阵空茫的烟雾,什?么都没剩下。
这一瞬,楚惊春丢却了想哭想闹想抓狂的冲动,忘了钳制她不能动弹的是于她有泼天恩情的师父。她只余下本?能,余下惊惶,余下被人欺辱应当反抗的举动。
楚惊春愣怔过?,便是猛地挣扎,奈何醉意撂倒之人,却是在她的挣扎下愈加兴起,先前还有几分温柔,这时便是蛮力对抗。
真真正正的,要?强迫于她,要?将她囫囵入腹。
衣衫被撕开?那?一瞬,楚惊春仿佛嗅见死亡的味道。也在这一瞬,男子手臂高扬,给了她短暂的空档,她终于挣开?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拔下发上木簪,刺向?身上男子的脖颈。
鲜血喷洒,和着天边的夕阳,落了她大半张脸。
男子抬手去捂伤口,满眼震惊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