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饶有所思地看着陆平,吩咐道:“告诉林家主,本官已有定夺。”
陆平告退,柳无相便走到姜宴清身侧恭维。
沈缨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
笑自己愚蠢至极,竟还对此人寄予希望,殊不知这才是一匹恶狼。
他分明洞察一切,却袖手旁观,甚至利用她试探林府反应。
他否认刺杀一事,便是断了她一切辩解的可能。
疲惫、愤怒、无力顿时袭遍全身。
先前的伤忽然发作起来,刺骨的疼令她脸上血色尽失,看上去和脚边的尸身并无区别。
可她恨,恨这世道不公,恨自己出生卑微,更恨这些人明明凉薄至此却手握权势。
柳无相见尘埃落定,走到沈缨身前,低声道:“这可是你自己验的结果,怪不了旁人。”
沈缨看着他身上流光溢彩的衣料和保养极好的气色,再想想病榻上形容枯槁的父亲,喉咙仿佛被人攥住。
她哑着嗓子问:“可否,看在我师父也曾帮过德春堂几次的份上,请您为我父亲治病,一千两,或者再多一些,我会筹备齐的。”
柳无相却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无药可救。”
“医不活啊。”她颓然一笑,像是被抽了筋骨,眼神中神采消散只剩下晦暗与死寂。
她垂下头,口中喃喃自语。
柳无相凑过去听,却被她一脚踹了个趔趄。
沈缨快速抽出绑在大腿外侧的短刀,一手掐在他脖子上,将他抵在一架木柜上。
沈缨用力收拢手指,尖利的指甲刺进柳无相颈侧的肌肤里。
她语气森然:“那你就跟我们沈家人一起下地狱吧!”
她看着柳无相脖子上因挣扎而凸起的血脉,眼中闪动着嗜血的暗芒。
这一刀若扎得够深,足以置人于死地。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握紧短刀快速扎了下去……
而就在刀刃碰到柳无相的肌肤时,手臂猛然间被人紧紧攥住,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断,但也是这般痛处令她恢复了些许神志。
柳无相挣扎着跌坐地下,拼命地咳嗦,狠狠看了她一眼后,捂着脖子向门边退去。
她不甘地挣扎了一下,就听到姜宴清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杀人容易,但赔上你全家人性命,愚蠢!”
“愚蠢?”
沈缨抬头瞪着他,眼神中凝聚着一股决然的死气,颤声道:“从我开始验尸,这就成了个死局,你分明知道真凶是谁,却来断我生路,姜宴清,你不配做这小长安的官!”
姜宴清未发一言,眉峰微微蹙起,手上力道稍减。
他看了眼已经走到门边的沈氏一行,盯着沈缨,嘴唇微动。
随后他不再看她,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好自为之”,便走了出去。
沈缨顺着木柜滑到地上,撑着地面喘气。
她看着门外涌进来的一众奴仆,脑子里却回想着姜宴清的唇语,“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