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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禹个子长得高,伞由他举着。
两人靠得并不近,他把伞向池怀音的方向倾斜,让池怀音免于被雨丝淋到。
共撑在一把伞下,好像被强行锁进了一个世界。
外面是阴暗大雨的天气,伞内却是平静无雨的晴空。
雨水从伞面淅淅沥沥滑下,成了伞外笼罩的一层细薄的雨幕。街上各种各样的花伞组成一个伞与伞之间,无声交流的小世界。让浮躁的人心渐渐沉定。
“还没吃饭?”季时禹微微低头,看向池怀音。
“嗯?”池怀音有些恍惚:“嗯。”
“赵一洋说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噢。”
两人正不知道还能聊什么,一个急着赶路回家的男人,骑着自行车从路边滑过,车轮轧过路边的积水,眼看着那些脏水就要溅池怀音腿上,季时禹一个眼疾手快,将她拉到怀里,两人瞬间调了个方向。
“小心——”
俗不可耐的剧情,却还是这么上演了。
季时禹单手抱住她的后腰,手上仍举着雨伞,免于她被雨淋湿。
她一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投,距离那么近,不管是他身上的气味,还是他的五官轮廓,甚至是他骨骼的每一寸起伏,都是她灵魂深处都不会忘记的熟悉感。
他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略微冰凉的皮肤,两人都有些躁动。
池怀音本能推开他,他怕她摔倒,稳稳将她扶住。
伞下的平静终于恢复,只是心跳声似乎越来越大。
噗通、噗通、噗通。
伞下的晴朗天空,带了几分绯红的颜色。
四处都下雨,赵一洋选了一家菜馆吃饭,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下午五六点,正是吃饭的时间,四个人等了有一会儿才终于腾出了一张角落的桌子让他们落座。
季时禹和赵一洋最近仍然在跑资金,并且不是很顺利。
赵一洋起先只点了几瓶酒,没多久就被喝光了,又叫了几瓶啤酒。
原本只是吃个便饭,到最后就那么喝上了。尤其季时禹,以前喝酒从来不会过量,今天却这么无声地一瓶一瓶地喝下去。
在角落的桌上,显得格外落寞。
想来他最近失意的状况,对他也有些影响。
桌上的小菜季时禹几乎没怎么吃,就着炒花生米就喝了不少啤酒。池怀音看他一瓶一瓶地下肚,不由皱了眉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时禹终于成功自斟自酌,把自己喝茫了。
池怀音坐在他旁边,看到他白皙的脖颈上开始出现浅浅的酒疹,她知道,他这是喝多了。
季时禹一贯男生朋友多,经常有人找他喝酒,以前池怀音也跟着他去过几次,他喝多了就会起些酒疹。人人说他酒量好,不过是酒品好,喝醉以后不怎么闹,实际上酒疹已经说明,不应该喝太多,身体受不了。那时候池怀音对这事是非常不满的。两人闹了些别扭,一来二去,季时禹就不怎么喝酒了。
如今再见那些酒疹,池怀音还是有些担心,默默去把他面前没有开的啤酒都收了起来,放到她脚边。
赵一洋见季时禹这样,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最近老季不容易,一个搞工科的犟脾气,每天在外面求资金借钱,还不顺利。如今森城能求的也求得差不多了,再接下来,得去找宏诚汽车了。”说着,他轻瞟了池怀音一眼:“宏诚汽车又特殊,一个大男人,哪拉得下这种脸。”
听完赵一洋的讲述,江甜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们一没背景二没钱,凭什么能创业成功。你还跟着他胡闹,你们就是活该!”
赵一洋听江甜这么说,也有些不悦了:“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俩能过上好生活,一辈子当老师,能发什么财?难道一辈子在你家抬不起头?”
“你现在这样,还不如当老师!难道你现在稳定工作都没有的情况,在我家就可以抬得起头?!”
“……”
对面两个人都有些炮仗脾气,一点就要炸,但是真要他们分开,两个人是舍不得的,他们属于床头打架床尾和那种,池怀音已经习惯了,也懒得管他们干架。
她看了一眼昏昏沉沉靠在桌上的季时禹,眉头微蹙,倒了一杯温水,移到季时禹面前。
季时禹醉得有些迷糊,面上有些红,脖颈上也出了一些微红的酒疹,满身的酒气熏得蚊子都不敢近身。他动了动,本能地把钱包拿了出来,轻轻一推,推到池怀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