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心念一动,不知怎么地、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杨复站在那儿,靠着他车的门,脸上没有表情,一边抽着烟,一边直直地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看着前面车的尾巴。
大概十来秒不到,我余光瞥见了杨复朝这走,正犹豫是否把车窗关上,他已经过来了,对我说:“我知道你现在住哪儿。”
我没说话,也没看他,就当一切都是幻觉。
他继续说话:“你想一个人静静,我就没去找你。”
他总不能指望我说谢谢他。
他的语气很温柔,甚至有点儿低三下四那意味,问:“静完了么?气消了么?这段时间一直下雪,我冒着冰冻,把咱家院子地都犁了一遍。我知道你嫌那玩意儿,我也嫌,晦气。我把他踩过的地方都刨了新砌了,还自己搓抹布兑84消毒擦了至少三遍。我那天是没想到他突然找上门来了,还带了狗仔。我不是怕狗仔拍他,也不是怕狗仔瞎写我,我是怕狗仔瞎编去网上黑你。但后来我回过神儿来了,是不该让他进来。我当时犯蠢了。”
“行了,不要说了。”我打断他的解释,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不是因为一件事、两件事做的这个决定,而是不想继续维持这段早就摇摇欲坠的感情了,我真的很累,杨复,它令我很痛苦,痛苦到我没有余力去寻找我对你的爱了。我们就这么散了吧,好聚好散,以后再见面,至少还能像现在一样平静地寒暄几句。”
也许,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他看了我一会儿,问:“如果我愿意放手现在的一切跟你去环游世界呢?或者是回镇上去。哪儿都行,你想去哪儿,我就和你去哪儿。你不是很想的么川儿,你还是爱我的,只是我不好,我太自负了,自以为是,自大,被成功冲昏了头脑,脑子不清醒……都是我不好。我现在清醒了。这两个星期我反复地想了又想,想明白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失去你。川儿,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没有考虑太久,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有考虑。我沉默的这几秒只是因为心中有股惆怅罢了。
我的答案是确定的。
“不好。”我说,“后面按喇叭了,你让开点,别蹭到你了。”
他站着不动,问:“那天如果我答应了,是不是就算后面发生了这些,你都会原谅我?”
我诚实地告诉他:“说实话,我不知道。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假设没有意义。不说了,你让开点。”
他真的往旁让了两小步,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他不会让,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不让我也能开,反正就只是很缓慢的速度往前挪个几米而已,刮不伤他。
当然,他让了更好。
我随着车流往前开了几步,又被堵停了。
杨复跟过来,我正要把车窗放上去,他问:“哪天有空?我让律师安排时间把字签了。”
我一怔,抬眼看着他。
他说:“你想签的都签了吧。就像你说的,我们不如好聚好散,以后见面还能打个招呼说几句话。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肯回头了,我赖着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