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西国公府花园里的小石子路,步桐加快脚步奔到正堂旁侧的角门处,一副气息不稳地模样低声唤道,
“常嬷嬷,桐儿可是追上你了。”
常嬷嬷这方回头看到气喘吁吁的步桐,露出些惊喜的模样,左右瞧了两眼确定无人跟着,这才赶忙把她迎进门去,“郡主如何又赶回来了?”
步桐笑靥如花,
“左右如今开席,贵人们旁侧也劳不得嬷嬷亲自伺候,桐儿想念嬷嬷,特来同嬷嬷说说话。”
常嬷嬷笑得满脸春光,十分感怀,“郡主有心了,老婆子如今还有什么资格,敢在郡主娘娘跟前说教。”
步桐见着这间不大的屋子,清净干净,倒是合适讲话,随即慢条斯理地开口,
“从前是嬷嬷辛苦教导桐儿规矩,桐儿不敢忘。”
常嬷嬷却是眼神闪烁了一下,“郡主心里是有主意的,本也不必我这个老婆子来教,从前只觉得郡主心思坦荡,不类尊卑很是少年意气,眼下得知郡主韬略,是老身眼拙漏看了诸葛。”
步桐倒也没遮遮掩掩,大方得体地承认下来,
“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两人都欺负到鼻子上了,也断没有再一味隐忍的道理,桐儿一介女子不为其他,只想要自保不累及家人才好。”
常嬷嬷突然笑了,招呼着步桐坐,“郡主是聪慧极了的人,日后自然是咱们四殿下的左膀右臂。”
步桐愣了一瞬,一切顿时明了,
“皇后娘娘原是在意四殿下的。”
常嬷嬷点头,“当年虽四殿下在外人看来似是皇后嫡子,千金尊贵,可头上还有两个哥哥的,况且当年那贱人……那柳氏又独得尊贵,皇后如何能在她强大的母家势力中保全自己的四皇子,只得将他藏起来,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便可将他独在争斗之外。”
步桐咂咂嘴,
“皇后娘娘虽然位居后位,但毕竟身为人母,总要替自己的孩子谋划长远,只是为了保全四殿下,便故意亲近六殿下来挡枪……”
常嬷嬷连忙说着,“不可说,不可说,”一面笑盈盈地看着步桐,
“郡主可是有意咱们四殿下?娘娘当真是喜爱郡主的,若是郡主愿意下嫁,那四皇妃的位置自然……”
步桐听到这个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被提到,赶忙打断常嬷嬷的话来转移话题,
“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桐儿可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木棒,四皇妃嫂嫂如今临盆将近,娘娘马上就要有皇孙抱了,这样其乐融融的时候,桐儿如何能去打扰呢?说到如今四殿下头上的皇子,倒是还有一位滞留京都城,娘娘可担忧?”
如今看来,那皇后原本就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才假意扶持六皇子吸引火力,如今六皇子的前程已然断送,那皇后知晓的越多,自己便与她越亲近,对待这位皇后身边亲随的嬷嬷步桐也省去了弯弯绕绕,直奔重点。
常嬷嬷本就是个人精,闻言赶忙警惕起来,低声道,“郡主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步桐笑着答,
“倒也不算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这位三皇子总让人觉得他另有目的,有些不舒服罢了。”
常嬷嬷顿时彻底警觉了起来,急忙追问着,“难道之前听闻他想要到南国公府上提亲,是真的有这般野心?!”
步桐心里哭笑不得,何时想要求娶自己便算做了“野心”,这些人眼里自己的地位还真是高啊,
“桐儿不过听母亲念叨了几句罢,母亲正在气头上,话里多有夸张并不能全信,想来是三殿下素来耿直,言语间多有冲,撞冒犯罢了,这方听到嬷嬷提及,便想起来了。”
常嬷嬷在步桐的这些“提示”下,马上品出了步桐话里细枝末节的信息拼凑起来,整张面孔开始板了起来,“戚夫人在京都城的夫人中是最为稳重和顺的,能惹得她生气,足以想见是那人言行多么莽撞无端。”
步桐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
“嬷嬷,三皇子如今滞留京都城,怕是另有打断,如今城中可还有他的什么亲贵好友吗?”
常嬷嬷紧紧锁着眉头,“当年柳氏一族覆灭,男丁皆被处斩,女眷统统流放也大多死在了外头,京城之中,何来的亲友。”
步桐大惊,
“原是这样的故事,当年的柳氏,确然谋反了?桐儿只当那是寻常百姓们平日里乐于嚼舌头的传说罢了。”
常嬷嬷已然把步桐当作自己人,坐的近些压低了声音,“郡主年轻自然不知晓这些事,柳氏一族居功自傲意图颠覆,若不是陛下垂怜刚出生不久的皇嗣,多留那贱人性命几载,三殿下如何还能记得母妃是何许人也。”
步桐听故事听得很是投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