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师兄望着院中正在嬉闹的一男一女两孩童,训斥一句,让他们回屋睡觉,又让坐在石桌旁有些瞌睡的妻子劳累一些,下厨做些酒菜。
旁边一间屋内的油灯还在亮着,有道颤颤巍巍的人影来回在窗前走动,直到听到了郑师兄的声音,这道人影才逐渐缩小,像是坐在了床前,没被灯火在映着。
郑师兄朝那间屋子望了一眼,小声和秦何说,那是他父亲,又解下了身前的小包袱,拉着秦何说看看师父的房间,去往了院内正东的屋子,打开门,里面床铺整洁,看似经常有人打扫。
“师弟”郑师兄忽然朝着秦何抱拳,把小包袱递给了秦何,“我是师父的外门弟子,有资格拜祭,但没资格给师父立灵位”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把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灵位,“我我以为师父没传人了再得知了师父被人杀害的消息后就擅自做了师父的灵位”
秦何摇了摇头,沉默接过,把灵位摆放在了红木桌子上,恭恭敬敬一拜,先让师父住在家里吧,其它的先不提。
郑师兄退后了几步,落在了秦何的后方,才默哀跪礼。
片刻把门关上,退去。
回到了不大的厅堂内。
秦何和郑师兄沉默坐着,直到四菜一汤上齐,他的妻子本来是笑容招待,但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好看,悄悄退去。
郑师兄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指了指菜,也不吭气,就开始吃起。
秦何是越想越不对,忽然向着郑师兄问道:“师兄没有想过替师傅报仇吗?”
“张大人我得罪不起。”郑师兄好似知道总有这一问,顿时放下筷子,过了几息,才道:“杀师傅的人是柳三吧我这段时间去县城看望师傅,留宿附近客栈,无意见到他去了师父的院落本以为是他看望师父没想到他离去不久,张大人稍后过来师父就”
郑师兄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有愧疚,有伤心,又望了望院外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屋,窗纸上映出的两道小小人影,好似在玩耍,妻子的人影映在他们旁边,像是等待自己回屋。
那边房中父亲灯火还亮着,可能在缝补着省不得扔的衣物。
郑师兄手掌动了动,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惧怕,牵挂,好像想揭过这件事情。
沉默,屋内一点响声也没有,安静的好似能听到那边屋内的两名孩童玩耍嬉闹声。
秦何放下了筷子,起身朝着郑师兄一抱拳,
“师兄,师弟打扰您了。”
话落,秦何起身就准备走。
郑师兄却探手擒着秦何的手腕,另只手一推秦何的肩膀。
一股大劲力袭来,浑然没有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
秦何下盘不稳,后退了一步,手腕又被擒,架子乱了。
郑师兄从桌边拿起一只筷子,停在了秦何的胸口,又松开了擒着秦何手腕的手掌,摇了摇头,坐回了桌边,“师弟连我这样的教书先生都打不过,怎么去找柳三的事?外面哪里安全?他可是一省武术教头,手里不仅有人,有势,有钱,还有枪!万一你从我这里走,他找到了你怎么办?”
秦何瞪着他,被郑师兄扳着劲给按坐在了桌旁,原来的位上。
郑师兄见到秦何不动了,才给秦何叨了一个鸡腿,放在了秦何的碗里,“吃饭。不吃饭,没力气,你更找不了人家的事。师兄师兄是帮不上忙了我父亲妻儿他们”
“我明白了”秦何抱拳一礼,埋头吃饭,“师兄说得对,不吃饭没力气”
郑师兄抿了抿嘴巴,听着碗筷的声音,眼睛有些酸涩,剩下的话到嘴边不说了。
沉默饭落。
秦何睡在西院屋里,望着月色,想着郑师兄的事,翻来覆去,听着蝉鸣,自古忠孝两难全,不久睡去。
夜更深。
院内安静。
郑师兄轻声从他屋中出来,走进了师父的屋子,关上房门,跪倒朝着灵牌磕了九个头,不久愧疚又压制的痛哭声在屋内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