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桢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在这里换?”
晏映垂头。
得,当她啥也没说。
玲珑阁距离春香楼不远,也就隔着两条街,很快就到了。马车停下,谢九桢撩帘出去,晏映屁股像粘在上面似的,就是不想动,先生一定是疯了,她更疯了,她刚才应该跳车跑才是!
心中哀哀戚戚后悔不已的时候,帘子被人撩起,露出一道光。
谢九桢看着她道:“没有人,下来吧。”
晏映一怔,狐疑地弯身走过去,露出一颗脑袋看了看外面,果然没发现什么人——而且这里也不是春香楼的正门。
她行下马车,跟着谢九桢入了一道平平无奇的门,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后,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莺莺燕燕的调笑声,到了一扇门前,谢九桢忽然停下脚步。
晏映险些撞到他,赶紧回神,不敢再东张西望。
将门一推,谢九桢走了进去,里面香气扑鼻,紫纱垂动,颇有意境,晏映跟在他身后,一眼就看到了屏风前抱琴的女子。
“秦淮南!”
晏映面色一喜,刚要迈脚走过去,意识到先生还再这,又把腿收了回来:“咳咳,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名动京城的秦淮南,真是,巧。”
那女子蒙着白纱,身材玲珑曼妙,对着二人屈了屈膝,轻道:“这里就是春香楼。”
“嗯?”晏映惊讶,就见谢九桢已经坐了下去,并沉声给她解释:“京城中有些人不想让百姓看到他来这种地方,所以会选择掩人耳目的手段。”
晏映听明白了,也跟着跪坐下去,想必这里连通春香楼,一般人进不来这,怪不得她刚才听到奇怪的声音。
只是……
先生怎会对此事了若指掌?莫非……
“你喜欢听什么?”谢九桢忽然问她。
晏映一怔,急忙回过神来,哼哼唧唧半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先生逛青楼的场面,心中高大宏伟的形象顿时缩小不少。她还以为他深情不移,是个衷情的人呢,没想到跟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
“《白头吟》!我要听《白头吟》!”
秦淮南愣了一下,人到青楼里点曲儿,都是些香艳的词,讲情情爱爱的居多,谁也没有点过骂负心汉的,毕竟,来青楼里的哪个不是把娇滴滴的妻妾扔家里寻快活呀,哪里有人会自己骂自己。
“这……”她犹豫着看了看谢九桢。
谢九桢面无表情:“她想听,就这个吧。”
“是。”秦淮南应了一声,把琴放下,伸手抚动琴弦,刚一张口就是凄绝婉转的声音,晏映开始还注意先生的神色,后来全沉浸在琴音和歌声里了。
晏映最是入戏,又气恼又伤心,好像她就是卓文君似的,恨不得撬开负心人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庸脂俗粉。
一曲毕,秦淮南按住琴弦,声音戛然而止,晏映抽抽两声,用衣袖点了点眼角,对她道:“秦姐姐,你唱的真好。”
秦淮南垂下头:“我只不过是弹了寻常一曲而已,是听的人用心了。”
秦淮南是春香楼的头牌,但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有些清冷高傲。
晏映点了点头,抬手道:“秦姐姐再弹个欢快些的吧。”
一直不说话的谢九桢终于回头看她:“你跟行远来,也是听这些?”
晏映方才那叫指桑骂槐,原随舟虽然喝酒闯祸逛青楼,但他是个好男孩,她自然不可能点曲骂他。但看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感觉这小心思没用对地方,很失败,她点点头,当作回应,又认真听曲儿去了。
谢九桢微微皱眉。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晏映用手比划个圆,在嘴上碰了一下:“还会小酌两三杯。”
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事先摆好的,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只是两人都没动而已,谢九桢听后,将袖子挽了挽,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晏映正沉迷声色无法自拔,眼前冷不丁出现一杯酒,她回神看看,见谢九桢正眉眼清冷地看着他。
她哪好意思让先生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