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又回过头来:“主子能撑到现在不容易,他的身边总是不停有人离开他。”
“你觉得主子心狠,是没见过他被那些人逼成了什么样。”
晏映好像没法直视他的双眼,只好躲闪似的低下头,鸣玉却不管,继续说着:“世事总是这样造化弄人,主子漂泊不定,好不容易得到一至交好友,到积室山落脚,到头来却发现那人身上流着皇族的血,也是间接灭了萧氏全族的仇人。”
“主子一生孑然一身,能得交心的知己少之又少,赫连珏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等回到大胤时才告知。主子准备许久的复仇计划也因为他搁置,他其实比任何人心都软,总是一次又一次妥协。好不容易等到先皇死了,可是结果呢?”
晏映被他问得心头一震。
结果呢,结果他又娶了她。
这时间情谊怎么能是那么简单就割舍的。
不管是赫连珏,还是她父亲,又或者是她自己,总是无形中以情义相迫,逼着他就范,倘若不就范,难道就是无情无义的人了吗?
人究竟要善良到什么地步,可以坦然原谅杀了自己全族的人,接受给予自己无尽折磨与痛苦的人呢?
她无法苛责谢九桢什么,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也从来没有对不起谁。
晏氏一族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不是别人将他们推到火架上,也没人强迫他们去做构陷忠良,残害无辜的事。
晏映没有再说话,她就在原来的闺房里睡下了。
第二日晏映去找了魏济,他那时刚从望月阁里出来,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忧伤,他正满怀心事地向外走,却在不远处看到了晏映。
魏济脚步一顿:“你……不进去看看吗?”
他紧着眉,似乎对她的行为有几分不满。
晏映并不责怪他,只是略过那个问题,反问他:“秋娘如何?”
魏济白着脸,摇了摇头:“我已经尽力了。”
他的语气有种苍白的无力感,晏映眼睛发酸,却强撑着压下泪意,她抿了抿嘴,犹豫半晌,才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魏仓公,我知道,你是先生的朋友,你跟他回大胤,是帮他复仇的吧,那晏氏的事,你全都知道吗?”
魏济神色微
愣,他没想到她会直言不讳地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从前谢九桢不提,他便也心照不宣,一直没在她面前表现出异样来。
其实心底里对晏氏是有些厌恶的。
只不过相处多些,才知道一个姓氏不能代表什么,哪怕是姓晏,也有干净剔透的人……
魏济想得有些远,却被晏映的声音拉了回来:“你说什么?”
晏映咽了口气,又重新问了一遍:“我问,你知不知道晏氏族人在流放路上被落石砸到,死伤惨重。”
魏济皱眉,脱口而出:“有这种事?”
晏映紧紧盯着他:“你不知道?”
魏济是何等聪明人,一下就看明白了晏映的神色,他转而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眸光微不可闻地闪了闪:“你怀疑是谢九桢做的?”
晏映不是怀疑,她那日在门外听说两人的交谈,对于这件事,父亲也只是提到一路,而后就说到了祖父身上,先生对父亲显然没有对她时有耐心,语气也更加抵触,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但更让晏映在意的是,父亲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连魏济都不知道,那就更有问题了。
“那魏仓公觉得,是不是先生做的?”
魏济隐了隐神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直接问问你夫君?”
不等晏映回答,他又道:“是不敢,还是不信?”
晏映低头沉默不语,她垂着头,隐在阴影里的面容看不清晰,魏济也就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末了他低笑一声,抬头看着别处:“不管是谁做的,一定不是他做的。我当初就跟他说过,如果是我,把那些人全都杀了都不解恨,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晏映抬头,喃喃道:“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