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严韫翻出来,沈辞宁险些都要忘记了,她原来还有过这么一个东西,不是,应该说给严韫送过这么一个东西。
嫁给严韫的时候,她还隐隐记得,后来要抛却往事,便也就一道忘了,随着那封和离书,一贯留在了严家。
饴糖啊,当初她费心准备的,绣了许久呢。
在紫荆花海,沈辞宁给严韫上好药后,看着他手背上被飞虫蜇伤的地方,已经红肿了一片,遍布在白净修长的手背上略惊心,她的药膏似乎于事无补,并不能救急。
是因为替她阻挡飞虫受的伤,沈辞宁正想着跟他说一声谢谢。
不远处传来丫鬟的叫喊,二小姐,您在哪啊。
沈辞宁小脸骤慌,来不及了,害怕被人发现她偷跑出来,甚至和一个外男站在一起,要是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受到责骂都是其次,以后她更别想出院子,因此她即刻逃窜离开。
嘴边的谢谢也就憋了回去。
回到了院子,沈辞宁站定平复心绪,低头看着掌心被她捏得发烫的药瓶,忘记给他了。
丫鬟们找了一圈,没有在外面找到沈辞宁,回了院子发现她居然在,问她去哪里了,沈辞宁支支吾吾,随手指了矮木灌花丛中,说在那里看书,日头太舒服睡栽了进去。
外院的丫鬟们倒是没有起疑,沈辞宁的身姿娇小,她今日所穿的衣裙,又跟花丛的差不离,栽进去,果真不难发现,再者沈辞宁寻常吃的药里有安神的作用,睡得沉没听见喊,的确正常。
唯独贴身侍奉的香梅发现了古怪,沈辞宁一说谎就垂着眼皮,还有点支支吾吾,生怕别人发现。
把人都给打发出去了,香梅才给沈辞宁整理她歪掉的发鬓,把乌发里的紫荆花给拿出来,递到她的眼皮子底下,追着沈辞宁问,“小姐去哪了?”
“我去了甬道廊下看花了。”外头的花是月季玫瑰,若是在里头睡觉,头发里怎么会紫荆花的花瓣,沈辞宁索性就承认了,并不隐瞒。
“小姐下次可别去了,今日找不到您,外院的人要去告夫人,若是让夫人知道,肯定要打您的手心。”香梅是为她好,沈辞宁知道,点头应话。
“不去了。”她手里还捏着药瓶,想到那个俊美的男子。
香梅见她被唬住了,不禁好笑,拆珠钗时问她,“小姐见了紫荆花,漂亮吗?”
“漂亮,就是里面有飞虫,我险些就被蜇了脸。”
“呀!小姐没事罢?”女子的脸蛋可是头等事,沈辞宁的脸生得美,夫人和大小姐都嫉妒,别毁了脸蛋。
“没事,就是险些被蜇伤”
香梅絮絮叨叨叮嘱她不要再去了,都怪她非跟沈辞宁提什么花海好看,又说起那虫厉害,有毒,蜇伤了脸可了不得。
沈辞宁夜里睡不着,想着严韫的手背,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就不能送药了,他帮了忙要给些谢里,院子里没有什么稀奇的,沈辞宁看着针线,便绣了饴糖。
沈辞宁绣的多是衣裙,这饴糖用的是新的针法,她并不熟练,捣鼓了许久,还被针给扎伤了。
后来好几次偷偷出去,几次没有遇到他,追猫的时候幸好遇到了,便给了严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候她见严韫,长身玉立,规矩有礼,是个端方的公子。
不过沈辞宁并不敢多看。
“你还留着呀?”她拨弄着饴糖,崭新得很,不过饴糖鼓,他贴身是守着,压得有些瘪了。
她以为严韫早就丢掉了,毕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你给的,我一直收着。”他低声,声音中的哽咽稍微憋回去了。
“有时候想你,会拿出来看看。”他把沈辞宁拢紧,看着她的细指拨弄饴糖。
“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她听了,心中不免一烫。
沈辞宁转而拿起荷包,严韫身上的物件多半是崭新名贵的料子,她的物件严韫收着,有些年头会磨损。
只是这荷包,为什么一直没有换?她没有给严韫绣过荷包,是姐姐给他绣的?
看着沈辞宁翻来覆去,严韫见她好奇,又不问,便主动说了荷包的来历,“是我母亲给我缝制的。”
沈辞宁的手一顿,原来是董氏。
她兴致缺缺回了一句,“哦。”
“所以没有换掉。”
荷包护着饴糖,替饴糖承受了许多,故而饴糖崭新,荷包多有磨损,看着就十分陈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