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如孙元所言,外面很不太平,万一山东也发生贼人犯上作乱的事情,有这样的队伍在,无疑能保护家园不受贼兵侵扰。
但作为一位衙门的押司,看到一个居于深巷的武馆内,居然这样训练,宋江的心头又隐隐有些忧虑。
如果这样的武馆不止一处,各地州县的人员一并聚集起来,倘若怀有不臣之心,那威胁的程度,就远远不是乌合之众的贼匪可比的了!
偏偏这又是县中主簿推荐的地方,连上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能说什么呢?
正沉吟着,宋江目光一斜,就见两道身影从后堂走了出来,都是身穿白罗襕衫,文气十足。
相比起祝虎眉宇间有股忿忿之色,他倒是更看好这两位气质潇洒的文士,精神一振,又到了交朋友的时候,立刻迎了上去,主动抱拳道:“在下宋江,字公明,郓城县押司,见过两位秀才!”
“小生萧让……”“小生金大坚……”
两人走得好好的,就见到一个黑面汉子闪到面前问好,微微一怔,拱手还礼后,操着一口本地的济州口音道:“宋押司见谅,我俩人正有要事,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宋江丝毫没有尴尬:“是宋某冒昧了,只是见两位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才忍不住上前攀谈……”
“宋押司客气了,告辞!”
谁都喜欢听好话,萧让和金大坚确实面容舒缓,但显然对这位衙门的押司没什么兴趣,客气地招呼之后,就往外走去。
宋江看着这两位书生的背影渐行渐远,叹了口气,再转向练武场,看着武馆上下操练。
起初那些武者还频频看向站在场边那六尺高的黑汉子,渐渐的也没人在意了,自顾自地操练起来。
在越来越整齐规范的动作中,宋江对着祝虎和众人抱了抱拳,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武馆,天色已暗,如果有两三好友促膝长谈倒是美事,现在却要一个人回城中所租的屋舍,宋江叹了口气觉得挺失落,往城外宋家庄园而去。
但回到家前,还未等到仆从迎出,他的脸色却是微变,看上地面的血迹,然后就见几道身影闪了出来。
左右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身材壮硕,表情有几分木讷,女子却是眉横杀气,眼露凶光,中间扶着一个身材矮胖,鲜血淋漓的汉子。
宋江先是一惊,然后细细打量后,主动开口道:“可是孙兄的亲眷,孙家娘子夫妇?”
女子点头道:“奴家是孙二娘这位是我的夫郎张青,我父让我们来寻宋押司,途中遇到些祸事,想带着同伴来宋押司家中暂避……”
宋江立刻蹲下,将血迹擦干净,然后毫不迟疑地道:“两位快带着这位兄弟进来!走后门!”
三人从庄园后门而入,宋江也不叫下人,自己亲自去取伤药。
见他一声不吭忙前忙后,孙二娘和张青都露出感激之色:“宋押司与家父只是萍水相逢,却能这般仗义,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宋江正色道:“若是看得起我宋江,就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位兄弟的伤势如何了,要不要请郎中?”
张青迟疑了一下,孙二娘倒是果断地摇了摇头:“敌人势大,请郎中上门很可能会暴露我们的踪迹,这位王英兄弟亦是久战之辈,还能支撑,多谢宋押司的伤药了!”
宋江借着灯光,才看到张清孙二娘夫妇所救的汉子,身高居然比起自己还矮上一个头,是完全的五短身材,此时虽然鲜血淋漓,昏迷不醒,但眉宇间倒还流露出几抹凶横,点了点头道:“那就请三位安心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需要用到宋某的地方,尽管吩咐!”
眼见宋江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孙二娘舒了口气,与张青一起将王英扶到榻上,脱下了外衣,就着身上的几道血口,开始涂抹伤药。
涂着涂着,只听到痛苦的呻吟响起:“哎呦呦……轻点!轻点啊!”
张青理都不理,甚至还加重了手劲:“王英!你这好色成性的蠢物,大事险些被你坏了,梁山那些人怎么没将你直接砍死!”
孙二娘脸色也不好看,这王英虽然武艺不俗,却是车家出身,半路见财起意,杀了客人,之前又故态复萌,想要掳掠美貌娘子,才惹出来了这般祸事,淡淡地道:“你真要没了,我夫妇俩也不会浪费,将你这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都有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