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步步走至她身后,缓缓坐到了软塌边,不知在想什么,他久久没出声,盯着少女的目光却愈发迫人。
终还是沈摇星按耐不住,微微扭头瞥向来人:“大哥你有事吗?”
宋斯年在少女看来时垂下了眸,掩去眼中嗜人的爱意,手指抿起她落在软塌上的黑发,声音很轻:“难道没甚事就不能来找昭昭了吗?”
“那倒不是”沈摇星重新将脸转回去,任由他把玩自己的头发。
在少女看不到的角度,宋斯年执起一缕黑发,微微倾身,放在鼻尖轻嗅,只是片刻便离开,眸中暗光涌动,声线低迷,似怀念般轻叹。
“小时候昭昭从来不会过问大哥为何会来呢,昭昭怕大哥害怕,怕大哥被府中的下人欺负,总是与大哥寸步不离”
沈摇星微微侧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小时候的事。
宋斯年眸光柔和的可怕,抬手在少女耳后一指的距离,虚虚轻抚:“昭昭可还记得小时候与大哥许下的承诺?永远不离开大哥,永远护着大哥。”
男子声音轻柔,可沈摇星听得愈发不对劲,她扭头想看过去,却被他手指抵住了脸,脸上的肉被戳得变形:“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那么久的事儿”
那时他们也就才几岁,他不说沈摇星都快忘了。
宋斯年刚进府那会府中的下人不待见他,毕竟不是沈母亲生的,那些人也就做做表面功夫,背地里辱骂都算好的了,还时不时欺负他,关键那会的宋斯年还是个整日闷不吭声的小不点,被人欺负也不晓得告状,若不是沈摇星瞧见,都不知道得被欺负成什么样。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便很好,宋斯年那时候可粘人了,恨不得变成一块年糕,她往哪他就往哪,寸步不离。
有段时间沈摇星被粘烦了就忍不住骂他,这人也不说话,就闷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毕竟是个孩子,沈摇星瞧着可怜就心软了,哄了好一会才没再哭。
指下细嫩的皮肤惹得宋斯年一阵心悸,白净的脸上浮起丝丝红晕,他抿了抿唇,视线不自觉落在少女白皙的颈上,只觉周身麻意愈甚。
“娘亲可是要你去提亲?”宋斯年忍下心悸,问出了最在意的事。
沈摇星嘴被挤压的嘟起,闻言,模糊不清道:“你们都知晓了?”
“嗯。”
“也不知娘是怎么想的,她连那人底细都没有摸得一清二楚,就叫我去提亲。”沈摇星往塌里面挪了挪,避开男子的手指。
宋斯年眸色微暗,将手收回,指尖互相交叠摩挲:“难道摸清了底细,昭昭便是愿意与那人成亲?”
“当然不愿!”沈摇星条件反射的回答,如果可以,她宁愿单身一辈子。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提什么亲,她整个人都丧了。
宋斯年没再说话,瞳孔闪过诡异暗芒,薄唇渐渐抿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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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摇星还没睡醒模糊间瞧见自己床边坐着个人,在瞧清那轮廓时猛然惊醒,吓得瞌睡虫一下便跑个精光。
“醒了?”沈母淡淡道。
“娘嘞您跑我房里头干嘛!”这大早上瞧见这张脸也忒吓人了。
“怎么,我这个做娘的还不能进你的卧房?又不是什么闺阁男子。”
沈母对她的一惊一乍很是不满,站起身将手里的衣裳丢过去,“快些换好衣裳,等会便去殷府。”
被衣裳盖住头的沈摇星僵硬了一瞬,扯下头上的布料,一脸痛苦:“真要去啊!要不等挑个黄道吉日再去罢?”
好歹再拖个几日,或许她就能想办法逃出去。
沈母双手背在身后,冷肃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殷府离沈府有段距离,京城也不小,坐马车都要两刻钟才到。殷府府邸比她们家都气派,一路随着奴仆绕了好段路才到男子所待的地方。
这儿的设计风格十分独特,四周围都设了宽沟,宽沟内水质清澈,布置了矮状的假山瀑布,清澈见底的水中能瞧见好几种颜色的小鱼,中间位置只有一条小拱桥可进。
瀑布洒下的水犹如白雾,男子身着一件浅色衣裳坐于水流中间的露天亭,宽松的衣摆在地上铺开,一头青丝未作丝毫束缚,随意垂落,低垂的眉眼矜贵安静,似在研究面前那张黑夹红如琥珀材质的七弦琴。
哪怕穿着简单也丝毫不减周身贵气,反而在朦胧白雾中宛若置身云端的谪仙。
连沈摇星都不得不承认,这会的殷公子比前两次见到的都顺眼些,应是少了几分傲气与压迫,多了分随意。
家奴走过去离男子一步之遥的地方弯腰说了句什么,原本注意力在琴上的人掀眸,往她们这边看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淡淡扫过,再次落到琴上,薄唇微动。
家奴得令之后,小步离开露天亭往她们这边走来,低垂着脑袋毕恭毕敬:“我家公子请二位过去。”
沈母神态自若,闻言颌首,瞥了眼身后满脸不情愿的女儿,示意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