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程荀有些不自在地避开,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
“哪里?”她问。
“四台山。”
第章别青山
天色渐暗,薄如蝉翼的月爬上灰蓝夜幕,萧索的秋风将枯叶卷到脚边。
溧安县里,进城帮工、卖货的男女渐次出城,街道上方才还人流如织,不一会儿就冷清下来。
程荀坐在城门边一个馄饨摊子边。
卖馄饨的老夫妻已在这煮了十几年的馄饨了。几年未见,二老的头发都花白了,只是手里功夫一如当年,一人煮汤、一人包馅儿,干脆又利落。
快收摊了,程荀与晏决明是最后一对客人。老伯端着两碗馄饨走过来,笑得慈祥和蔼。
“二位客官,请慢用。”
程荀礼貌答谢,那老伯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发问:“您二位,可是从前就来我这吃过?”
程荀刚拿起筷子,闻言忍不住与晏决明对视一眼。
“我们确是溧安人士,只是前些年离乡谋生去了,最近才回来。”晏决明彬彬有礼地回道。
老伯顿时就笑开了,脸上褶子堆在一起,像是揉皱的咸菜。
“要我说啊,这天底下好地方数不胜数,可真要说起最舒服安逸的,还得是咱们溧安!”
老伯健谈,看起来颇有高谈阔论一番的架势,程荀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别的不说,溧安这么多年没啥变化,就这一点,对我这老人家就是顶顶好了!”
程荀虽有些尴尬,却也不得不承认,一无战乱,二无灾荒,这样无波无澜、平淡安适的年岁,已是万民之幸。
“不过啊,最近倒是出了件大事。”老伯突然压低声音,神色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你们可知道咱们县里的胡家?”
程荀面色一滞,晏决明不动声色地接过话。
“自然是知道的。不知胡家怎么了?”
老伯坐下来,窃窃道:“你们可不知道,胡家啊,倒了!”
“我听人说,那个当大官的胡大人,不知怎的突然被朝廷抓了!如今胡家算是乱成了一锅粥,各房都忙着分家,好撇清关系呢。”
老伯感慨地摇摇头,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恨恨道:“要我说,老天有眼啊!这是胡家自作孽!”
“这些年胡家仗着背后势大,做了多少恶事!我同村有一家,就被糟蹋了……”
晏决明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