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里正!”葛歌才进砖窑厂门口,此起彼伏地打招呼声便不断响起。
如今王二的人在工地里施工,葛歌的人也跟着进场开始挖黏土、做土坯,争取一点儿时间都不浪费。
葛歌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后,与王二站在一旁说话:“这第一口窑大概何时能盖好?”
“最快明日便能砌好,葛兄弟你放心,我在这儿给你盯着,绝无错漏。”带着草帽的王二眯缝着眼望着已砌有一人高的砖窑,这砖窑不像房子,还要间隔多少间、上砖上瓦上木头的,这今日才开工半日,已砌到快一人高的高度,想来再有一日也就差不多了。
葛歌对这个进度表示极满意,二人沟通完进展后,她便转去瞧许二等人打土坯的情况。
“这一排成了,再打一排厚些的出来瞧瞧。”光着膀子干活的许二等人围成一圈正在研究砖坯的厚薄问题。
乡里人家虽都会压土坯做泥砖,可泥砖比青砖大,工序也略有不同:泥砖不用烧,青砖得烧。许二等人皆无烧砖的经验,只得是拿了几个盖房的青砖过来对比着照猫画虎。
“小里正。”村里另一户王家的儿子王好儿最先瞧见小里正站在一旁,立时便朝她喊了一声。
众人见小里正来了,便纷纷让开一大片位置,好叫小里正能瞧见他们今儿做出来的第一批砖坯。
许二见她来了,晒得通红的脸朝葛歌咧嘴笑笑,道:“我们大家伙儿琢磨了半日,只做出这些砖坯来,歌儿你也瞧瞧看有啥好主意。”
葛歌也不懂这些,再瞧也瞧不出个花儿来,便道:“我实在不懂这些,过两日等我寻的烧砖师傅到了,再跟他请教便是。”
术业有专攻,葛歌不是万事通,不懂的事儿那就交给懂的人来做,她做好自己的统筹工作便是。
这两日许二带着王好儿等人在这儿,一是要把那火窑给烧起来,二是烧出一批差点儿的砖也无所谓,可以用来砌做围墙,这两亩的院子要围起一人半的高度,那可得用不少砖。
至于烧砖师傅,葛歌已托张德云那边在帮忙找,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在砖窑厂转过一圈后,便又往村里回。
自打入了葛家后,便是张家夫妇在地里劳作,每日开水进田灌溉、拔除稗草、抓那些啃食稻子的蜗牛螃蟹啥的,倒也算上心,毕竟张得旺可是存了大心思的。
“当家的,你说咱还得在这儿黑天瞎地干多久啊?早时以为主子是个男娃娃,那俩臭丫头近身伺候指不定还有些用处,可主子也是个丫头,咱还能翻得了身吗?”张妻扛着锄头跟在张得旺身后,两脚泥都没洗干净,嘴里是不停地抱怨。
张得旺往后啐了她一口:“这事儿是咱急就能急得来的?”一开始他确实想着要俩臭丫头能攀上主子这门路,自己咋着也能当个亲家老爷舒舒服服过日子的,眼瞧着俩丫头进了后院是欢喜地不行,哪曾想主子竟也是个丫头,他这期盼可就全都落空了。
“你给我安分着些,如今这家里就我一个汉子,能干也数我能干,她不提拔我还能提拔谁?”张得旺想着主子那样,心里其实也有些把不住,又道:“你再叫那俩死丫头多在主子耳边吹吹风,这事儿不就好办了嘛!”
“当家的你说得是!”一想到自己可以舒舒服服在家当个管家娘子,张妻就欢喜得不行,脚下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可等二人回到葛家时,却瞧见站在西厢房门口的吴用老两口,还有坐在地上嚎哭的张小宝。
吴用见有人进来,瞧着便知是家里的仆人,表情端严肃穆,不怒自威。
“你们是谁啊?”张得旺肩上还扛着锄头,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坐在地上哭得起劲,看着对方阴沉沉的脸色却不由得有些害怕,说话间都咽了好几下口水。
张妻可不像他,直接把锄头一扔,就跑过来哎哟心肝儿地喊着:“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欺负你,快告诉娘!”
张小宝却只顾着赖在地上嚎哭,哭得才进屋的葛歌都被震得耳朵生疼:“这是怎地了?”
“主子,您可要为我们小宝主持公道啊!”张妻见吴用夫妇俩有恃无恐的样儿,便嚎着要葛歌为她主持公道:“我们夫妇俩在地里辛辛苦苦干了半日的活儿,回来就见小宝摔在地上嚎哭,这俩老的也不晓得哪儿来的,许就是他们欺负我家小宝儿呢!”
“这位,是我才请回来的管家,吴叔。”葛歌真是被张妻嚎哭得心烦不已,她日日事儿多得□□乏术,可没空在这儿听她掰扯哭闹,直接转向吴用说到:“吴叔,您老说说是咋回事儿?”
事儿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张小宝进厨房偷鸡蛋吃,叫吴用夫妇俩撞见了,被逮了个正着的张小宝坐地上就开始哭,吴用夫妇从头到尾连一根小指头都没碰着他的。
“主子您瞧地上,还有鸡蛋的痕迹。”吴用指了指地上那坨黄的水的,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有理有据,简直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到张家夫妇脸上一般,火辣辣地疼。
了解事情真相的葛歌了然地点点头:“既如此,该如何处置交由吴叔您全权处置。”
说罢也不顾张家夫妇的喊叫,自己摆摆手往第二进回,她今日才从州府赶回来,又出去走了一圈,真是身心俱疲,可再没这个精力应付张家夫妇了。
见主家走了,张得旺才悻悻然地朝吴用夫妇俩笑笑:“小孩儿不懂事,请您老多多见谅,我日后定当好好管教他。”
张得旺服软服得极快,张妻却是个没眼力见儿的,搂着儿子在一旁不甘地撇着嘴小声道:“不就是拿个鸡蛋,一口一个偷儿的,真给脸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