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盗主家财物,如何能是小事儿?”吴用两眼一瞪,冷声道:“小儿不通世事,大人也不通吗?张家的,这回小惩大诫,罚你一月月银,若还有下次,我定要禀明主家报官处置。”
吴用极不给情面,因着一个鸡蛋便罚了张得旺一个月月银,气得他五内俱焚,却不敢不从,咬着牙把妻儿拽走。
瞧张家人那一副不甘不服的态度,吴用之妻吴刘氏小声地叹了声道:“怪不得葛里正愁得不行,摊上这样的家仆,如今还是小事儿,再任由下去可不知要折腾成啥样呢。”
“那便好好管教管教。”吴用苍老的脸上表情认真极了。虽说葛家算不得他的正经主子,可人家救了少将军一命在先,又有少将军的吩咐在后,于情于理,吴用也要帮着葛歌把这个家给当起来。
这般哪怕日后他们一家离开,也不至于留下个烂摊子给那孩子。
对于葛歌这个救命恩人,吴用身为少将军家的忠仆,自然也要帮主家报恩一二。
因着葛歌回房歇了,介绍新上任的管家一事便推到了夕食后,趁着天还未全黑时,葛歌召集了家中所有仆人,正式将吴管家介绍给大家。
听完主子的话,站成三排的仆人对威严十足的吴用是又好奇又害怕,更多的却是对张家的嘲笑。
在主子不晓得之时,张得旺因着他有两个女儿在后院伺候,时常以管事身份自居,对他们可都是颐指气使的,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年轻,当初以为张得旺真能上位,才憋着一口气。
可如今主子亲自从外头请回了管家,听说午后那管家还直接扣了张得旺一个月工钱!想想真是畅快了!
吴用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后,拿出午后的事儿来敲打众人:“你们人进了葛家,你们如今身上穿的,每日吃的喝的,一针一线一饮一啄皆是主家的恩赐,若叫我再发现有私拿私藏的,再有一例便可不再是小惩大诫。”
本对张得旺被扣了工钱一事还个个幸灾乐祸的,听到吴管家重提此事敲打他们,那揶揄的、嘲笑的也都不敢再乱瞟乱看,全都低垂着头,齐声应是。
吴用也不是废话多的人,该敲打的都敲打过了,便朝主子看了一眼,示意自己已说完。接收到主子的颔首示意,便叫众人散了,自己则跟着主子到偏厅。
见主子跟管家都走了,方才还是低气压的众仆人可算恢复正常。
“啊呀呀,这锅里的没吃着,碗里的还摔碎了,可真是热闹极了啊!”一个生得黄瘦的小后生故意直勾勾地把目光落在张得旺身上,说出那气人的话。
张得旺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可也不敢真在这儿闹起来。毕竟主子今日那般模样,怕是不会帮着自家的,只得在心里记下这笔账,待日后慢慢再报。
在偏厅里说话的葛歌并不知这些,她如今只想找个人来把家里管好,她买人回来可不是叫自己操心的。
“除银钱以外,其余繁杂琐事均可由您老做主。”将家中情况与吴用说过以后,葛歌也还是留了一点心思,把银钱之事先捏在手里。
吴用那也是经年的老人精,哪里瞧不出新主子对自己的不信任,不过也只是笑呵呵地应下:“老奴遵命。”若是主子真将所有权力都下放给自己,他反而还觉得这主子不靠谱呢。
今日他在村里也大概溜达了一圈儿,听村民提起这小里正,真是一句坏话儿都没有的,吴用虽没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不过如今冷眼瞧着小姑娘说话做事都极有条理,确实是个好的。
等葛歌与新上任的吴管家说完话出来,外头天已全黑,葛家四处灯笼已点亮,偌大的院子照得并不是很亮,倒还不如墨色天空中一轮弯弯的上弦月满身清辉来得明亮。
与吴用道别后,葛歌独自一人踩着如华月色往后院回,心情格外舒畅自在。
待到夜深人静时分,见着少将军一日都不能亲近的吴家众人终于盼来了少将军。
崔永濂自然晓得陈家一家四口过来不仅仅只是为他鞍前马后的。接过陈用从胸前衣裳夹层里藏得严严实实的密信,坐在烛火下细细读完父亲给自己的信后,崔永濂随手便放到跳跃的油灯火苗儿那烧得一干二净。
“少将军,老奴来时,大将军交代,若有任何关于崔家的消息传来,还请您莫要莽撞行事。”吴用虽不知大将军与少将军父子间的密信说了什么,可瞧少将军读完信的表情,怕是这事儿不小。
崔永濂面色沉沉,他先是遇袭,逃过一劫后又再与死士追杀,这事儿必然是跟国都脱不了关系,可究竟有多少方势力参与其中,父亲所言甚是,如今一切尚不明朗,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
崔永濂今年虽不过十七,可对朝堂之事也并非毫不知情。国君对自家的顾忌,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的关系,凡此种种,不安的种子早已种下。
崔永濂与陈家四人密谈至三更,才各自散去。
等到天亮,便又是新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