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拿我明日与夫君确认邀客名单。“随你。”
书房与寝屋相离不远,但却是檐下外通,眼下临夜,奴仆们虽大多已歇身,可也难免隔墙有目有耳,她被郎君抱着出来本身就不符礼,偏周崇礼在外就不停地亲她,她为难地把脸藏起来,可他亲不到嘴,就开
始细磨她耳尖。
直至放她上榻,她羞窘要命,整张脸再无镇定。
她忙寻旁问道:“夫君……你取宣纸何意,寝屋未有墨砚存放。”
无需墨砚。
周崇礼没了在人前的克己复礼,单独对她,只余掠夺者的目光睥睨。浸过十张,以足证你见我的欢喜。
周府长公子生辰,相公借机宴客,同僚亲朋纷至,众宾声词贺祝。正院中摆五桌客席,十人位,隔门厅,内室置两桌家宴,桌罩如意纹织锦,上摆香醇酒酿,丰盛
珍馐。
秦云敷是第一次管顾家事,起手颇有生疏,好在有管家方伯还有周妩协助,后面指调人手,差事分遣,还算进行顺利。
待席上落位尽满,周敬于主位执酒领敬,来客回祝,秦云敷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相邀都是男客,女眷不便上桌,相隔一间的侧厅里,秦云敷与周妩歇盏而坐。
大致看出秦云敷的神色倦意,周妩关怀问:“嫂嫂,闻你昨日身子不适,在寝内歇了足足半日才起身,现下又忙碌整日,身子可觉有恙?
秦云敷素来不是情绪外露之人,闻听这话却明显有片刻的遮掩之色。她垂睫回:无妨的,我歇歇就好,阿妩不必担忧。
周妩又劝:“他们在里定要吃上一阵,反正里外都有婢子伺候,嫂嫂不如先回房歇歇?”秦云敷摇头,我在厨房文火慢炖着瓠叶羊羹汤,待一会儿汤味浓郁些,还要亲自率人送进去。”
周妩意外,嫂嫂自从嫁进周家,便从不参与官眷贵妇之间的聚会,更不会与阿兄一同外出赴宴临众,她不喜也不适那样的场面,而阿兄还算体贴,从不迫她非至人前,可这次,嫂嫂竟主动要求上厅见客。
周妩迟疑开口:“嫂嫂为阿兄宴客而亲自挽袖做汤,已然足够尽心,至于出堂面客,可是阿兄要求你如此?嫂嫂若不愿,我可以代你送进去。
听阿妩如此善解人意,秦云敷面露感激,只是她无法跟周妩这样未出阁的小丫头解释清楚,这是昨日她与她兄长所作的交换条件,甚至还是她几番示弱央央求来的。
为了不破灭周崇礼在妹妹心中的正派形象,秦云敷只好解释说:“不是的阿妩,是父亲
前日与我谈话,有意慢慢交给我管家大权,我不想辜负父亲信任,便点头答应下来,所以与外客见面,以后都无可避免,我早些适应也是好的。
既是如此,周妩安心下来。
两人入后厨,她帮着秦云敷把汤盛好,临近厅堂,听到里面有不少兄长的友人正乘酒兴,高谈阔论,周妩见状想了想,侧身嘱咐霜露跟着秦云敷一道进去。
没过一会儿,二人出来,见霜露表情有异,周妩问道:“怎么了,里面可是有人吃醉了酒?”秦云敷率先压低声来问:“阿妩,你可知今日来客都有谁吗?”
周妩如实回:“除了周家亲族里的几位弟兄,堂上应该大多都是兄长在朝中的交好同僚,难不成不只有他们吗?
霜露上前一步,隐着笑意揶揄,小姐,你当真不知容与容公子也来了吗,他被老爷安排在主桌,就坐在大公子身侧,那可是周家人才可上座的主家位置。
周妩眨眨眼,她真不知道。
看了眼婢子们手上的梨木托盘,周妩询问道:嫂嫂,里面还有几桌没上汤羹?
秦云敷哪能会意不出她的意思,温声笑回:“方才霜露悄悄指给我看,说容公子也位坐堂厅,我们便刻意从外院开始上盏,眼下院中的席面已照顾妥当,余下堂内的两桌还未顾及,只是上这么多杯盏真要累得我手酸,不如阿妩这回,陪我一道进去帮帮忙?
周妩听出暗示,立刻抱上秦云敷的胳膊,喜笑颜开道:嫂嫂,你真好!
秦云敷还没见过周妩冲自己撒娇,怔了片刻后,微笑着拍拍她肩膀,好啦,快去净下手,你想见的人应也十分想见你。
好!
高门有高门的规矩,女主人家亲自入席进茶奉汤,示以对来客的尊意,而宾客则需低首避目,不可肆意越上盯看。
秦云敷与周妩一前一后,款步莲莲,矜持端雅相继入堂,院中无一人敢张望,哪怕醉酒之人,也都——知礼垂首。
进了厅,周妩在左,秦云敷在右,两人分两侧依次上汤,婢子们手端托盘,分立左右,随跟在后。
顾及爹爹兄长都在,周妩不免小心翼翼,过程间,见兄长的目光不掩饰地全然
落在嫂嫂身上,压根没心思管顾旁的,她不由松下一口气,又趁爹爹与身侧人进颈交谈之际,她故作自若地走至容与身边,弯下腰,亲手将杯盏递放到他面前。
周妩怕他辨不出自己身上的气味,不知她来,于是在手臂抽离之时,刻意蹭到他肩头,又不动声色,极轻极轻地在他耳畔小声咳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