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偶尔看到微信里某个免打扰群的信息——告知一众同学某某结婚、某某生小孩,她的心却仍会莫名其妙动一下。
点开看。
视线却是从下往上看的,要做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能试探性地看一眼诸多喜事的主角。
“……”
不是他。
还是不是他。
确认再三,卡住喉咙那口不上不下的气终于松下去。
然而,等她抬起头——带着不自知的、莫名所以的笑容看向对面,那位初次见面的相亲对象却已不知道盯了她多久,满脸写着疑惑。
她尴尬之余,唯有向对方回以一个不咸不淡的笑。
“刚才说到哪了?”
……
一直等到回家路上,公交车上,才有空点开群成员:那个人的头像果然一直没变,还是那只脏兮兮却张牙舞爪的白猫——高中时,这只猫常混迹在教学楼讨食,高一到高三讨了个遍,大家都“诶诶”或“咪咪”的叫。这图看起来正是白猫最初流浪到学校时的样子。
那一年,它从夏天一直待到了冬天。
直到有位匿名者悄悄把教学楼进了猫的事捅到保卫处。
听说解凛为找猫而翘了课,几乎把整个学校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找到最后却才发现:那猫原已被学校保安毒死,且按照其中某位保安的“家乡习俗”,剥了皮吊在树上。
他当场和那几个保安厮打在一起。
事情传出来,亦无意外地被年纪领导记了处分,勒令在家停学一周。
只不过等到他处分解除回到学校时,倒又好像丝毫没受影响——总之依旧是那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
唯有头像,是再没改过了。
迟雪想到这,又靠着车窗,盯着那头像发呆:
他没有朋友圈。没有近况。
她似乎也没有理由加他叙旧。
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算下来,亦只有许多年来,她偶尔旁观他在同学群里出现,又消失。如果没记错,最近一次的发言甚至还是在去年三月。
一个和她一样几乎从没在群里说过话的男同学,问了一句有没有人在本市,方便帮他回学校开个团员证明、读博入党要用。但存在感太低,过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人回。直到晚上八点多,解凛却突然出现,回了一个“好”。
那时迟雪刚陪同导师忙完最后一台手术,换下白大褂出来。
打开手机,正好看到他又补充了一句:“加我发下地址”。
男同学瞬间秒回,感激地回了好几个表情包,又说家里人都已经搬家去邻市、还好老同学给力云云,发了一大堆。解凛却再没回复了。
转眼到了秋天,一年多来,也再没有别的消息。
有时迟雪会想起他、翻出群来看看;但更多时候,其实也会忍不住想,或许,如果,如果自己在群里发一个类似求助的话,解凛也会表态吗?会出现吗?但想归想,却最终没有付诸实践。
毕竟,她和他之间,这样的距离似乎刚刚好。
不至于美梦破灭,更不至于打扰。
这一天,上班加相亲折腾下来,等迟雪回到自家的小诊所,墙上时针已指向晚上九点。
虽说比起她平时值班的日子,时间其实不算太晚,但沿街走来,大多铺面却都已关了门,只诊所的灯还亮堂着、格外显眼——其实也好理解。
过去新城区没开发时,这地方还算有点人气。如今人气都奔着新城区去,这里成了半个“贫民区”,鱼龙混杂的,倒叫人不敢半夜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