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则思变啊。”
这是一处路边的商铺,有不少人在排队。
封建时代,朝廷的管理能力是相对低下的,这就要求百姓的水平也必须相对低下,但凡人心活泛,都有自己的心思,追求自己的利益,朝廷的管理难度,就会超级加倍。
“卖些宝钞。”
“人心日渐浮躁,真是令人担忧。”
听了李增枝的话,吴传甲眉头都不皱一下道:“理当如此。”
杨士奇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童言无忌。
如果这个实际售价,减去盐商的成本和运费,最后得出的利润不让商人满意,那肯定就没有两淮的商人去那里卖盐。
说穿了,这就是淮盐行销区与广盐行销区的两个既得利益集团,包括了商人、地方官府、豪强,他们围绕赣南、湘南的售盐权而展开的利益纷争,这也是僵化死板的盐法制度,面临明朝经济恢复的大环境,逐渐开始无能为力的表现。
“须知道,小人畏威而不畏德,可即便是朝廷法度刑罚,也不是万能的若是万能的,暴秦、暴隋怎么就亡了呢?”
宝钞现在实际币值虽然有所抬升,但一贯面值的宝钞,最多也就能换到一百多文铜钱,谁跟你换,直接原地亏八成。
姜星火不喜欢做这些算计,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一颗棋子,充其量,是一颗有分量一点的棋子,自己的全部权力,都来自于皇权的支持。
杨士奇接过刘掌柜递过来的文书一看,果然如此。
李增枝接过了吴传甲的签字画押,含笑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曹国公府是绝不会亏待你们吴家的,安陆侯给不了的,我能给你。”
“手里拿着这么多宝钞,不怕被偷吗?”朱瞻基小声问道。
而且最关键的是,即使没有办法去盐场取盐,也找不到可以拼团的邻里亲朋,只要手里有大明宝钞,也可以去拿着找相熟的商人或是小贩,因为现在宝钞是可以买一些平常价买不到的货物的。
由于运货和销售都不方便且无利可图,淮盐很少能到达湖广和江西,粤盐却出现大量积压,这就使得在官府规定的盐销区范围内,出现了新的私盐市场需求。
与此同时,曹国公府能够把手伸到两淮,拿到吴家的粮食产业,对曹国公府来说自然是利益巨大,但同样也会跟吴家走的更近。如果没有搭上二皇子和国师这条线,走的更近,往往意味着被吃干抹净,但若能让吴家成为国师的心腹,对吴家的帮助却是显而易见的,甚至能改变吴家的命运。
“另外,现在商业要往外看,国外日本、朝鲜、安南、占城。这么多市场,又不是不让伱们去,何必挤在国内争来斗去呢?”
这一切,都必须先解决210万两,解决盐政,解决淮粤之争。
姜星火要把华夏引导到另一条历史的快车道上,他不想走王安石的覆辙,更不想像张居正那样人亡政息。
杨士奇摇了摇头,由于宝钞泛滥,现在南京城里各个地方的百姓,基本上随身都会带着几张或几十张甚至上百张的宝钞,这玩意可以说是极其方便随身携带,而且攥着反而不容易被偷。
汉代以后的儒家嘛,懂的都懂,与其说是更像先秦的儒家,不如说更像先秦的法家。
可是,姜星火同样还有另一重考虑。
排队观察了半晌,杨士奇叹道。
漂亮话说的再多,道理在实在,剖析的后果再精确,在皇帝那里都没用。
“杨先生是怕风俗不存吗?”朱瞻基也好奇地透过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世界。
“风俗不存倒还在次要,只是此风着实不可久,一旦日子长了,恐怕百姓就不好管了。”
嗯。跟西方在130年后才会问世的《君主论》基本如出一辙。
他要把自己摘出来,成为真正独立存在的棋手。
“纳钞中盐”在京城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毕竟南京城里,有钱人还是不少的,而且此前朝廷从未出台过类似的政策,而宝钞换盐虽然看起来很亏,但那只是从面值上衡量罢了,如果论实际价值,显然是不亏的。
百姓日常用,私下里在黑市换,这都没问题,但是一旦能够公开兑换,那么必然会遭到挤兑,铜钱的存量马上就会减少。
朱瞻基天生聪慧不是没有辨识力的儿童,他对是非对错,有着自己的判断,所以略一思考后,说出了直击杨士奇灵魂的话语。
来自官盐的淮盐出现滞销,既有商人路途遥远无利可图的因素,也有淮盐的官盐干不过粤盐的私盐的因素,不管如何,湖广、江西等对应区域摊派的盐税难以收取,造成越来越多淮盐壅滞于盐场。
而刘掌柜见了外面的劲装汉子,更是害怕他们是大明银行派来调查的,无论杨士奇如何说,都咬死了这就是官方的规矩,自己绝对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杨士奇无奈,显然直勾是钓不上来鱼的,于是干脆带着朱瞻基走出了这家钱庄。
但好巧不巧地是,刚走出门,就见到了拉着于谦在实际调查的姜星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