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远处躺着的身影却分外熟悉,银发黑裳,可不就是渚幽么。
那一瞬,长应的头又刺痛了一下,心底恶念如藤蔓般缠上了她的手足,将她的气息也浸染了个完完全全,她周身煞气好似破堤的洪流,将千里内的寸土尺地淹没得彻彻底底。
渚幽的气息太弱了,弱到她近乎感受不到。
她好似看不见其他,在那魔物从渚幽身旁步过时,才紧皱起眉头,猛地朝他的背脊劈去。
那魔扭身避过,未朝地上躺着的朱凰多看一眼,却在看见观商时趔趄了一下。
观商躺在地上,双眼大睁着,他剃光的头颅上满是鲜血,颅骨上穿过了一片翎羽,那翎羽焦黑一片,连丁点原本的颜色也瞧不出来。
长应俯身想将渚幽抱起来,却又怕将她弄疼了,细白的五指刚触到渚幽的肩又蓦地一收。
渚幽气息奄奄,她早察觉到有人靠近,却不知是谁。她周身疼痛,就连心头血攒动也感受不到,好似疼到麻痹了,待看见长应走近,她才含糊想着,她的心头血在因长应心绪的拨动而乱撞着,撞得心口好闷。
她缓缓张开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甚气力说话,不由得又想,她似乎还真给长应留了一息。
长应明明是想碰她的,却小心到只捏了她的衣袂,那本该淡漠寒凉的脸上一时间净是苦楚,好似分外委屈。
她觉察到脊骨里的魔气又开始造作了,这魔气一动,长应也会受到牵连,然而她此番却抑制不得那魔气,心底的魔念也如萌芽一般缓缓冒出头来。
渚幽骤然屏息,眼眸略微一转,见一只手正要朝那滚落在边上的法晶探去,忙不得忍痛将长应捏在她袖口上的手给扯开了。
“去拿!”她扬声喊道,在开口时只觉喉咙如被撕裂一般,那锈腥味又涌得满嘴皆是。
长应手一僵,眸光阴冷可怖,双眸蓦然变作竖瞳。
那一瞬,她好似要将眼前朱凰拆吃入腹一般,就连抵着舌尖的牙也变得锐利无比。
她双目连转也未转,猛地劈出了一道剑光,明摆着是要将那魔的手给斩断。
那魔物蓦地收手,眼睁睁看着那法晶被劈开,随后坤意的本元从中缓缓腾起,俨然欲碎。
长应头一疼,猛地闭眼将脖颈转了一下,好舒展筋骨。再睁眼时,她双目已恢复如常,转身便将坤意的本元抓了过来。
她的手本就鲜血淋漓,如今将这本元一攥,更是刺痛无比。
这本元里蓄的是界外神力,轻易碰不得。
渚幽动弹不得,只见那与观商长得一模一样的魔物竟要朝长应的后背拍去一掌。
她未来得及喊,便见长应转身化龙,巨大的龙首近乎抵上那魔物脸面,随后龙口一张,那长啸震天撼地。
寒凉的龙息将那魔物推出了百尺外,龙尾还未甩及,那魔物便出了无渊。
渚幽连人身都维持不得了,缓缓变回真身。
翎羽焦黑的朱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凤凰火全熄,四翼连收都收不起。
玄龙猛地转身,将朱凰小心翼翼地衔在口中,腾身便出了无渊。
人间魔气缭绕,凡人顿在原地动弹不得,俱是被玄龙的威压给镇住了。
和祸鼠躲在暗处的撼竹仰起头,隐约看见一条长龙衔着什么东西直奔九天。
远处,芝英仙手持镇魔塔,却心知还未到用此塔的时机,这些魔身上所携的灵力还未耗尽,若是齐心协力,定能将此塔毁去。
众魔肆虐处,那魔将一手持着妖玺,一手拎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鬼物,错愕地朝远处步近的大魔看去。
那魔与观商长得如出一辙,却不是观商。
此魔道:“观商已去,他死在朱凰翎羽之下。”
魔将紧咬牙关,将无不知的脖颈紧紧攥着。
无不知额上青筋暴起,近乎要窒息。
“你带此鬼去找苍冥尊,问他可要共分人间。”那魔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