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竟突然传来嘈杂的机车轰鸣声。
间或又夹杂着年轻人吆五喝六的讨论声。
——她当然知道“来者何人”。
老街区的经济已走了十年下坡路,条件好些、能搬走的家庭大多都早早离开,剩下的那些,多半都出于贫苦或鱼龙混杂的社会偏下层。而她本人,包括这群附近游荡惹事的少年自然都在其中。
十来岁的孩子,一个个学习不好,歪门邪道却不少,多出没在晚上。
因诊所是为数不多几个敢开到半夜的“门面”,而老迟脾气虽好,却绝不受什么逼交保护费的气,还因此和他们起过好几回冲突。之前甚至报了警。
好不容易让他们安分了几天。
怎么好死不死,偏就今天找上门来了?
迟雪自知双拳难敌四手,只得装作诊所没人。
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卷闸门紧接着便被人从外头用脚踢得砰砰响。
不等她反应,又传来叫嚣声:“七叔是吧?死老头,人呢!”
“之前不是骂我们骂得挺有劲的吗,现在不吭声了?!”
“上回就是你这个老不死报的警吧?”
“出来!别装死!”
迟雪索性把手机的光都熄灭。
催眠自己当听不到。
听不到就无事发生。
“……不开是吧?”
然而外头却完全不慌,竟然又齐声哄笑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拿撬棍来!”
她瞬间心头警铃大作。
果然,只下一秒,便听整片卷闸门乍然抖簌起来,底端吱呀作响。不到两分钟,左右两片的钩锁便被强行敲掉,紧接着外头“万众一心”——
“划拉”一声。
卷闸门被人整个提拉向上。
手电筒的光照进来,在室内逡巡一圈,最后定在她脸上。
她被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伸手阻光。
然而这么一耽搁,来不及报警或上楼,领头的少年却已吹着口哨快步进来,一脚瞪在诊桌上,便来抓她的手。
竟直接把她抓得趔趄起身。
“原来死老头不在,‘小姐姐’还在。”
他笑道:“长得倒是挺漂亮的。问题你刚才是聋了还是哑了?非要我们进来才开口是吧?”
说话间,旁的少年也围上来,看着都是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视线四下打量着她,哄笑声不断。
领头那个瞧着大些,但应该也不过十八九。
见她绷着脸不发一言,声音里愈发带上几分轻佻意味,又作势去摸她脸,“还不说话?”
迟雪把他手一把拍开。
仍想平心静气讲几句道理,但对方人多势众,已然火速将她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