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凛反而像个没事人,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爸爸没事。”
“爸爸没事,不要哭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有没有吃早饭?”
“还有小远。”他说,“别傻站在那,过来,吃过早饭没有?没吃的话,这里还有粥。”
他分明是不爱说话的人。
却为了他们而努力说些家常的话,仿佛这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
可是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刚才还一直在安慰时韫的迟雪,突然捂住眼睛。
仅露出的下半张脸,她紧咬着嘴唇,仍然阻不住泪水长流。
解凛穿着病号服。
左手的袖管却是空荡荡的。
他再也没有办法将女儿举得高高引她发笑。
再也没有办法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为她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
那一年的高楼上。
二十五岁的解凛曾一个人半悬空,支撑住另一侧几乎两倍于他的重量。
那种几乎被撕裂的痛,他都可以强忍住。
后来的几十年,那种时常复发的疼痛,他都可以强忍住。
可是她做不到。
迟雪忽然哭出声来。
“解凛,”她说,“解凛……”
来来回回,她只反复说这一个词,这一句话——
焉知这风雨同舟的半生啊。
他是她面前坚不可摧的树,是坦荡大路的归途。
但是。
如果知道这棵树是用钢钉支撑,用铁骨代替血肉,知道他微笑背后的难忍。她又要如何面对始终活在自己心里,那个连看到他的伤口,都伤心得无法以眼泪形容的女孩啊。
或许也正因此。
所以,解凛会对时韫说别哭,说别怕。但他不对她说这些知道她做不到的话。
他只是俯下身来——在她哭得伏到床边抽泣时,用脸颊,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阿雪。”
他说:“只有一只手,我也可以陪你撑起这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511:23:10~2022-04-2612:1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