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说下江南就真的下江南呀?
桐桐把温热的酒递过去,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四爷喝了,然后搓着耳朵:“今儿忒冷!”
可不!冷的邪乎!也不见雪,干冷干冷的。大风小风轮换着刮,大风吹的人迈不开腿,小风嗖嗖嗖的,刮到脸上跟小刀划拉似得。戴着耳套还能冻的搓耳朵,可想而知这一入冬,到底有多冷。
热毛巾擦了手和脸,坐在暖锅边好一会子才暖过来,饶是如此,吃饭的时候手还是抖的。
桐桐一看这样就知道了,肯定是白天在衙门冻透了:“翰林院炭火不足?”
这话说的!要么说翰林院清贫呢,他们从哪找油水去?别说装到各自的腰包了,就是衙门的小金库也没积蓄,要不然不能这么受着。
夏天无冰,冬天炭火就那么些,自家带的暖炉,可那么大的房舍,一个小炉子能起多大的作用?
“先喝汤!”桐桐将盖子掀开,“今儿是冰煮羊。”
冰煮羊最不可错过的便是汤,热乎乎的一碗下去,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
桐桐说廖嬷嬷和银翘:“不用伺候了,你们也去吃吧!先喝汤,这个汤错过了就可惜了。”
廖嬷嬷应着,笑着和银翘转去角房用饭去了。主子宽和,每五日总是要改善一次伙食的,倒不是各个都围着吃冰煮羊,不过是大锅里冰煮羊,一人一碗汤,一人半碗肉,烙饼管饱的吃。没有主子吃的那么精致就是了,其实味道是一样的。
没外人了,桐桐才问:“怎么就调的这么顺?”
“从皇上,到三王爷四王爷,哪个不想往江南扎一根钉子?”四爷吹着碗里的汤,“可江南被经营的铁桶一般,针扎不透水泼不进。”
桐桐‘嗯’了一声,想起‘护官符’,那门子说,‘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这私单上都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各大乡绅的姓名。
并且点出来,‘各省皆然’。
各省当然有地方势力盘踞,但江南富庶,利益巨大。因此,这各省中情况最严重、最能影响朝廷的,正是江南三省。
四爷将煮好的羊肉给桐桐夹了,这才说:“派了谁过去,都会陷入这股子势力的网里。要么成为网的一部分,要么被这张网捕杀。”
桐桐突然就想到了——八爷党!手握江南赋税,成了朝廷几乎撬不动的一块磐石。
“甄家为江南之首。”四爷叹气:“当年,甄家有从龙之功,当今皇上登基确有甄家之功。而今,甄家又站东宫……”这是笃定了废不了太子,他们就赢了。
桐桐‘哦’了一声,“你是甄家女婿!”
四爷笑了一下:你是甄家的女儿,是皇上的外甥女,这个身份使得我有别人都没有的优势。
“要去跟宫里道别?”还是要跟别的什么人道别?
四爷摇头:“不用!”什么人都不见,什么承诺都不要有,咱只管走就是了。
桐桐嗯了一声:“天冷,得尽快,要不然上了大冻水路不通。我明儿递牌子,临走前进宫一趟。”
嗯!三天内就得出发。
宫里接了牌子,当天就宣召了。
太后招手叫桐桐过来:“这是要去任上了?”
“是!来给外祖母辞行。”
“这么冷的天。”太后叹气,“也好!你长在金陵,许是到了江南能好些。”
“江南的冬天湿冷,往骨头里冻。”桐桐就道,“哪里的冬天都不好过。”
也是!
正说着话,甄妃求见。
太后皱眉,但还是道:“宣。”
桐桐便起身,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