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防图……其实看看也无妨,但这是基于此人跟甄应嘉背后没有猫腻的前提下。
但是王子腾并不信此人真跟甄家撇的那么干净。
姑苏没出乱子,金镇没抓住一个偷孩子的罪犯,说破大天去,这事都是存疑的。更何况,贾雨村是自己提携的,他身为知府,并未做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做着知府的事罢了,结果姑苏大治!
是卢文辉闹鬼吗?当然不是!若真是卢家干的,那卢家为了避嫌,也不该叫姑苏成为特例呀!
所以,张百胜跟卢文辉无关,跟卢家无关。
贾雨村的背景是自己,此事跟他亦无关。
那么,敢问,这件事能跟谁有关?
江南之事,自己有密折上奏权;而眼前这个人也有密折上奏权。说到底,皇上信自己也信此人。
可来了江南就知道,此人压根就没有做过一件跟甄家绝对对立的事。
要论奸猾,此人乃是其中翘楚。
王子腾说:“布防图……带走怕是不合适。”
四爷:“……”我家有你的布防图,桐桐在江南到处的窜,她能带着人屡屡得手,摸不透你的布防,她敢吗?
要布防图不过是需要一个顺利找到‘张百胜’的借口罢了,这怎么还防备上了?
信贾雨村?怀疑姑苏太干净是因为自己弄鬼?
四爷一下子就笑了,他只能道:“王大人,再延迟……夏税都运走了,可就没法交代了。这样,我不带走,给我看一眼就行。”
王子腾被对方这一笑,弄的有些着恼:“金御史,布防事关重大。”
“下官知道。”四爷看他:“大人若是对下官为钦差之事心存疑虑,可密折上奏。此次,在下若是失利,自有皇上治罪。而大人仅凭疑虑便给在下设置障碍,若有延误,此则大人之过。在下是否亦可怀疑,大人是有意为之呢。”
王子腾:“……”
四爷就又道:“布防图是紧要,可若怕泄露,下官看过之后,大人调整便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秘密?不知的才视为秘密。此次,大人无过失?
张百胜闹的这般厉害,敢问大人在水师布防上可有调动调整,三日一调,五日一调……若是如此,除非张百胜有翅膀,否则是怎么掩人耳目的?
因此事,下官对大人也是心存疑虑。但下官以为,皇上能用大人,信任大人,下官便是心有质疑,那也质疑的是大人的能力,而非大人的忠心。
故而,也请大人放下成见。谜底不揭开,终究只是猜测。大人心中怀疑之事,下官心中亦有疑惑。等找到税银,答案自会揭晓。”
王子腾:“……”自己身边肯定有皇上安插的密探!这一点自己知道,金镇也知道!他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义正言辞的给自己上眼药。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给自己扣了好几个罪名了:因成见在公事上设置障碍,这是说自己为官不公允;面对江南状况,未能调整布防,此不是昏庸,便是懒怠,指责自己是昏官懒官,不尽职尽责;疑心皇上信任的人,这是疑他吗?不是!这是疑君,非臣子本分。
这罪名是一个比一个大!
王子腾都气笑了:坐镇江南,需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替皇上盯着,所以,我怀疑一切才是正常的;
江南的情况复杂,甄家盘踞多年,自己来是从甄家口中分食,这才多久,江南并没有理顺,因而,这不是说调整就能调整的;
疑心你就是疑心皇上的识人之明,要这么说,那天下的官员都是皇上任命的,那天下尽皆好官么?出了不好的,就是皇上没识人之明?这难道不是类你这样的人太过于奸猾,有欺瞒圣上之嫌,辜负皇恩么?
王子腾懒的说了,在这里看就在这里看吧,回头至少得做部分调整。
于是,他叫人取了布防图来。
图纸铺在案几上,四爷又道:“案卷……大人应该有,调来一用。”
王子腾叫人给取来了,四爷在图上看,装腔作势的,一会子疑惑,一会子假装思索,一会子又一副恍然。手放在图纸上好一通忙,一会子指指这里,一会子又指指那里,再拿着卷宗,点这些人家的具体位置。
还要了纸张,不知道在计算什么。
王子腾从漫不经心,到最后不得不重视起来,就陪在边上,看着他一番忙活。然后……然后……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四爷演了一晚上,王子腾作为观众,观看了一晚上。
天亮了,四爷也表演累了,好似才发现外面又亮了一样,他转身就要告辞,“大人可派一副将给下官,下官需得实地验证。”
王子腾都来不及问他到底看出什么来了,然后人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