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才插上话:“都是粗人,怕唐突了郡主。”
桐桐拿着筷子:“……”那我这还怎么吃?我要这么吃了,岂不是认了你的话?我要不这么吃,这不得再把菜折到一个盘里。
瞎折腾呀!
桐桐就笑,“知道的,说您怕跟我一桌不自在;不知道的,还道我轻狂呢。”说着,就又笑,“或许怕跟我一桌,我抢您爱吃的,干脆把我隔开了。”
然后一脸懊恼的叫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我是不敢跟长辈强的!劳烦您,端了大奶奶小几上的红烧肉来给我,再把三奶奶面前的炸愉快取来我尝尝……”
这边指派了这个,那边又说银翘,“二奶奶小几上那盘松香肉看着也好,快给我端来呀!傻丫头,没瞧见嘛,咱几年不在家,大伯母这是偏心了!人家桌上都有肉,就我这里没有几口。不抢着吃,只怕是抢不到的。”
银翘果真就去了,桐桐不等别人说话,就朝外喊四爷:“……若是没肉,只管朝兄长们的桌上找找。必是不在身边的儿子不招人疼……”
话没落下,家里上上下下的都是笑声。
四爷还接话:“已然抢到肘子了,你顾着自个儿的嘴吧。”
桐桐朝老太太摊手:“看吧!说着了吧。”
老太太笑道:“那必是你有个不招人疼的缘故。”
桐桐忙起身,端了酒杯:“先敬大伯母一个,哪里做的不对,您见谅则个。”
大太太:“……”只能笑的喝了这酒,再不提这一茬。
桌上的人相互调了菜色,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老太太就叫散了,“一路颠簸,回来也没歇着,早早歇了吧。”
很晚了,也没法回郡主府了,只能在原来的屋子住。
穿过园子,回了二房这边。倒是真没那么急,在这边有摆了点心,桐桐也抱着猫儿,大人说着话,她拍着孩子睡,小曹氏也不提怕孩子尿了或是怎么了。
四爷跟金迩和金锐在外间说话,桐桐跟曹氏和小曹氏在炕上坐着,把孩子哄睡了,就顺便放到边上。
桐桐知道家里操心,担惊受怕的,毕竟挨着皇权,人的心里不光是敬还有畏!有时候,这畏惧是在敬的上面的。
她就说:“没有外人,就是家宴。皇室而今人也不丰,细算下来,就这些人了。跟咱们家一样,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三王妃爱说爱笑,很和气;四王妃端正稳重,很照顾我。都是极好相处的。”
都是说些好听的话,叫他们安心罢了。
但在外面,金迩却低声跟儿子说:“……近一年来,药材涨价涨的厉害。像是三七、血竭、桃仁竟是翻了一番,今年的生意好做,可我这心里却慌了。”
这些药全都是治疗外伤的!这种药材要是大幅涨价,那必是要大用!备外伤药干什么?若是朝廷收,价格是恒定的,上下浮动很小。民间这么收购,就不大对呀。
四爷:“……”这倒是很有见识的看法。
金锐也说:“且不挑拣了,品相再差,都会紧着要。往年炮制的不好的药材,价格极低,且需得挑出来。今年,谁管这个?”
“这事跟大伯提过?”
“大伯的意思是,别的不管,只要能把钱赚到就行!不过,大伯也谨慎,没想着压货。谁给的价高,转手就卖了。”金锐说着,声音越发小了:“爹心里怕,我这心里也怕!要不是你们回来,我和爹都商量着,去山里的庄子住。”
四爷‘嗯’了一声,“今年咱们好事连连,我这官也升起来,也是祖上荫蔽。若不然,跟大伯提一提,回去翻修祖坟。大房也先回去住,咱家的祖坟就在山里,都去庄子上吧。”
金迩心里咯噔一声:瞧!果真就是要出事。
四爷又说了一声:“有件事还没跟您说,圣上给儿子取了个字,叫‘安民’。”
金迩没懂啥意思,只以为是皇家恩典。
四爷又道:“太子叫保国,三王叫保民,四王叫安|邦……”
啊?
“二王若是成年,该取名‘安民’!”
金迩面色大变:“……这?”
“这些可告知祖母,别人不可再提了。”
“懂!懂!再不敢跟人提了。”这次回去,必虔诚的修祖坟去,不是做样子。
这天晚上,金迩睡不着,起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坐在老太太床榻边,跟走困的老母亲小声说这个事:“……娘,儿子害怕!”那宠臣其实有几个有好下场?!
老太太坐起来,沉默再沉默,“自此,你不许管四哥儿的事!这个儿子……是你的,但你得当他不是你的。为了他好,你就权当他不是你的了。有什么事,别管好事坏事,你叫他去找能管他的人……”
啊?
“嗯!”老太太往下躺:“这是好事呀,怕什么?”祖宗保佑,回头真得好好修坟茔,“这件事我跟你大哥提,不与你们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