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那场事故给何缈带来的ptsd,早在她经年累月的放任与逃避中,刻进了骨血。单纯的心理辅导,已经不足以彻底驱逐掉盘踞在她心底这么多年的魔鬼。
自那次顶楼高级病房无所保留的坦陈后,何缈开始接受莫闻北系统而有规律的治疗。莫闻北读博的研究方向是创伤与edr疗法?,甚至因为在这方面科研硕果颇丰,他还入选了教育部优秀人才支持计划。
何缈无可非议将成?为他科研道路上的典型案例之一。
本着要对心底的魔鬼重拳出击的意念,何缈在这次的治疗上十?分配合,该吃药吃药,该看病看病,丝毫不敢懈怠。一开始,她每周都会按时去莫闻北的诊所,随着状况的向好,慢慢地变成一月一次、一季度一次,再后来莫闻北说她可以根据自身情况的自我感知,随时随机过去。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何缈就过着这种学校、家里、诊所三点一线的生活。
时光的真相直白而赤裸。
我?们必须一面残酷地与之抗争,一面满怀希望地大步向前。
而在这条时间长河里被冲散的人,只能一刻不停地奔赴向自己的山海。
高二?那年的寒假,何缈一家没回淮西过年,除夕夜那天,她在年味不足的北京看着漫天灿烂的星星,听陶听言在电话里对着她一通“数落”,这种“数落”一直持续到暑假来临,陶听言来北京找她玩。
陶听言来的那天,何缈正好要去莫闻北的诊所,完事儿了何缈去机场接陶听言,莫闻北正好开车送她。
她到接机口的时候,陶听言的飞机还在滑行,等了一会儿,何缈看到跟着陶听言走出来的,还有孙斯尧。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又下意识地往他们身后的方向扫视了一圈。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并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旁的莫闻北简直就跟有读心术似的,手插着兜有意地调侃道:“眼神别狙击了,能给你狙击到才有鬼。”
何缈:“……”
何缈没搭理他,朝陶听言和孙斯尧挥了挥手。
莫闻北可能是有职业病,看着前面越走越近的俩高中生,忍不
住发表一下初见感言:“这俩有情况。”
何缈:“……”
她嗫嚅地动了动嘴,刚想说“还没成呢”,莫闻北简直损人有瘾了:“你们那儿早恋的都扎堆一起玩啊?”
何缈翻着白眼:“人就是兄弟。”
“兄弟?”莫闻北抱胸摇头,“那等会儿你朋友过来了,你问她今晚是上你家住,还是去酒店开房。”
“要是后者,”他拭目以待地笑着,“那就不言而喻了。”
“……”
转眼陶听言和孙斯尧就到了眼前。
莫闻北特别自来熟地抬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两位可爱的小同学,你们好啊。”
陶听言激动地撒开拉行李箱的那只手,两手齐挥:“这位帅哥你好你好!”
然后狐疑地看向何缈,用眼神一个劲儿地示意:这位谁啊?赶紧介绍介绍啊。
何缈自然而然道:“这位是我的心理医生,莫闻北,b大心理学博士,刚毕业。”她本来还想再加一句——我?表姐的追求对象。但转念一想莫医生这漫漫追妻路有如?二?万五千里红军过长征般艰难,也?不知何时是头,怕陶听言嗅到这其中浓浓的八卦意味而不停不休的打探打击到莫医生的自尊,何缈也?就选择性略过了。
不过单是这样简短的介绍,足以点燃陶听言那颗五湖四海皆朋友的熊熊热情之心。两个自来熟的人凑在一起,只需三秒钟,就能让人感觉他俩有着令人欣羡的肝胆相照的深情厚谊。
何缈看着一旁黑着脸的孙斯尧,有意缓和一下他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尧哥。”
孙斯尧朝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