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难缠的阮盈,连着几日阮蘅耳根子都清净不少。
阮盈被送去朱家那日正为六月初六,日子算不得很好,可朱家急于离京,再等差不多的日子也得半月后了,他们等不起。
阮盈被抬进朱家做妾,市井之上众说纷纭,可除了朱阮两家,并无人再知实情,此事也是那几日闹腾了一阵子,待初十这日朱家离京后便也无人问津了。
阮家哪里像是嫁了个女儿,毫无生息,顶多只是紫竹苑挂了几盏红灯笼,约摸三日便尽数取下,去了库房继续落灰。
紫竹苑的婢子们不由感慨,这最为眼高于顶的阮家四姑娘却是落了这般地步,可也无人同情,毕竟皆是自讨苦吃。
阮松也醒了,这几日能自行行立躺卧,因他也重伤处愈,阮远征便暂且免了对他的责罚,不过阮府无人不知,二房这一脉已是落败,阮松还能好好待在府中,也不过是因为还需养身体罢了。
阮蘅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阮松就算被赶出了府,她亦不会说什么。
她躺在院子里闭眼休憩,脑中反反复复皆是昨日阮远征离去前的目光。
复杂中带着一抹无奈、亏欠以及……恨意。
阮蘅有些烦躁,她不知为何父亲要用那种目光看她,就像她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因阮盈与阮松,阮远征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阮蘅亦有些心疼,便未曾开口问过他为何如此。
“姑娘,你怎么又躺在院子里,院子里风大,会受凉。”
阮蘅腾坐起,转身看向惨白着小脸缓缓走来的银春。
“你出来做什么!还不进屋躺着!这命可是捡回的,再丢了,阎罗王可就不还了。”阮蘅搀着她就往偏房走,银春伤口深,失血过多,需好好养着。
“姑娘,那日是不是献王殿下救——”
“好了!”阮蘅打断她,“我与你说过几回了,别提他,小心隔墙有耳,经历过这一回,还兜不住事儿,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早已昏过去,根本不知是谁送回来的。”
“知晓了知晓了。”银春明白此事都是因她而起,哪里还敢再添乱,乖乖回榻上养身子去了。
未见阮岑,先闻其声,“阿姐,阿姐,我回来了!”
阮蘅一走出偏房便见阮岑捧着一锦盒匆匆跑来,“不是买马去了吗,这么快回来了?”
阮岑有些不好意思,“那马我相看许久了,就是没银子,如今一得银子,哪还需要看,直接买下了。”
这可羡煞了顾昀那几人,一听是阮蘅给他买的,更是羡慕不已。
“阿姐。”阮岑将锦盒递给阮蘅,“这个送你。”
“什么?”
阮岑没回答,“打开看看就知晓了,你定会喜欢。”还未等阮蘅打开,阮岑一溜烟儿就跑了。
阮蘅哑然失笑,缓缓打开。
锦盒中躺着一支簪子,是如今京城姑娘们时兴的鸢尾花样式,阮蘅倒是不注重这些,可这是阮岑第一回送她东西,意义自然不同往日。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摆在妆台上。
她的阿岑如今也会讨她开心了。
“二姑娘,老爷请姑娘去一趟。”房门外传来婢子轻唤。
阮蘅心里咯噔一声,“只我一人?”
“奴婢不清楚,应当是的。”
“好,我知晓了。”
难得阮远征见她是在书房,阮蘅心知,此事不简单。
阮蘅在外轻叩着门,“父亲。”
“来了,进来吧。”一字一句道尽苍桑,阮远征眼角的纹也稀碎不少,能瞧出这几日他睡得不踏实。
“父亲找我何事?”
阮远征并未多考量,径直问道:“我问你,那日你落下山坡可有见到献王殿下?”
阮蘅心口一滞,未料到阮远征会问她这个,只故作惊讶,“献王殿下?并未,为何父亲会说见到献王殿下?难道他也落下山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