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玠并未揭穿他,只继而道:“梦里的你拉着我的衣袖,轻声唤我阿玠,我原本并未将其当一回事,可回过味来一想,在京城时你也总是跟在我身后这么唤我。”
“你与梦里……如出一辙。”
阮蘅咬着牙,拼命压下心头的攒动,她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声色发颤出卖了自己。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此事?难道他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一涌出,就被阮蘅压下了,不可能,若是李玠有前世的记忆,他不会来问她,亦不会是这番神情,他在试探她,他只是对她有所怀疑。
或许真的只是梦罢了。
“嗯?不解释一下吗?”李玠尾音上挑,带着揶揄与压迫。
阮蘅措手不及,“殿……殿下都说了,那是梦了,自然……自然当不得真。”
李玠只是轻笑一声,攥着她的手让她从她脖子上离开,“我说了,你唤一声阿玠我来听听,是真是假,我一听便知。”
阮蘅垂着眸,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向他,将唇抿得更紧,别说唤他一声阿玠,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可这在李玠眼中无异于欲盖弥彰,她越说怕什么,就越想藏什么,而她藏的,就是她最怕被他知晓的秘密。
李玠将她头抬起,强迫她看着他,他眼中掠过的阴霾让阮蘅回想起那晚他掐着她脖子时的疯狂,她有些后怕。
“还记得在巫山脚下的那日吗?你问我信不信佛?”
阮蘅死死抓着缸沿不敢动弹,只有她自己知晓,她的手心通红,泛着湿润。
“那时我告诉你,我从不信佛。可今日我信了。”李玠望着她,“因为佛曰,因果……有轮回,阮蘅,你呢?信轮回吗?”
像是面具被人撕裂开来,阮蘅就这般赤生生被理解卸下了所有伪装。
她就知道这男人不能接近,太过聪明,她根本无力阻拦。
可这种事光怪陆离之事不论谁说出来都只会觉得匪夷所思,只要她死咬着不认,李玠根本无法证明什么。
阮蘅轻笑一声,“献王殿下怕是被梦魇缠身说胡话了,这世上哪有神鬼之说,殿下竟也信这些。”
她推了推李玠,“天色不早,民女要回去了,师傅还等着。”
李玠哪里会让身,只是一手抓着她的手臂让她攀附不了他,亦下不去。
“是急着见你师傅,还是那个姓董的?”方才他都瞧见了,阮蘅见到董怀时的欣喜,与他不同,她见他时总是淡淡一副神色,难得的笑意也只是恭敬后想摆脱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只是邻右罢了,平日里总来帮衬我师傅,你别多想。”
李玠脸上神色根本瞧不出来,只说了一句跟董怀还无关干系的话,“谢元睿在你离京三日后便只身前往会监厅。”
李玠一直盯着她,阮蘅在这句话时,眼中只闪过一抹诧异,而后波澜不惊。
“不难过吗?”
阮蘅拧了拧眉,似有不解,“难过什么?谢大哥仕途顺利,我自然是替他欣喜的。”
李玠却是笑了,笑得极浅,若非是阮蘅对他极其熟悉,根本瞧不出他的变化。
阮蘅趁此道:“放我下来,我真要回去了。”
董怀原本已远去的呼唤又愈渐离近,似是已走进这条巷子。
李玠不紧不慢道:“我来了蓉城,太子与皇上的人必定会跟来,若是多见你几回,他们必定起疑,你住在清河镇安危难料,我让青云将你接来别院住,放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不会将你如何。”
阮蘅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李玠?
她不禁失笑,“殿下说这话有意思极了,若真想让太子和皇上不发觉我的存在,您就不该见我,这一个月来我自己在清河镇什么事儿都没有。先前在巫山脚下时我也说过,我与殿下就此别过,不该再有牵扯。”
李玠面色冷了下去,听到她最后一句不该有牵扯时,他松开了手,阮蘅失了撑持,险些往后栽去,赶忙抓紧缸沿不敢再动。
心中早已将李玠骂了百八十回。
“阮蘅,你知晓那么多事,难道还会不知?平日里的那个我不过都是假象罢了,那晚掐着你脖子要至你于死地,与那晚拿刀狠狠捅向李旭的我才是真的我。”
阮蘅阵阵发凉,李玠说的不假,那才是他,十几年来能从皇帝与太子手下活下的人怎可能不沾染杀戮,怎可能干净得那般云淡风轻,“李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发什么疯!”
似乎只有将她气恼了,她才会直呼其名,他不恼,反倒是满足。
“那你告诉我,我当初为何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