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三人坐的很近,那鱼就跟避障似的,每条都精确避开韶言的鱼钩。
一个时辰下来,韶俊平和韶俊哲都有不少收获,唯独韶言,空空的鱼篓看起来甚为可怜。
韶俊平只好安慰韶言,不必心急,鱼总会上钩的。韶言看了看二叔,心想您老看着可比我急。
韶俊哲拽了一下二哥,偏过头低声问:“怎么还没好?能行吗?”
韶俊平一
只眼睛斜看韶言,另一只眼瞪着韶俊哲:“急什么,不得有个过程!”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韶言的鱼钩终于有了动静。见此,韶言反应不大,他那两个叔叔反而十分欣喜。韶俊平还催促他快点动作,千万别让这来之不易的鱼跑了。
一番折腾下来,那咬钩的鱼终于被拖上来还挺沉。韶言定睛一看——哪是鱼啊,分明是一条半死不活的大黄鳝!
离谱,非常离谱。黄鳝这玩意儿在辽东不多见,绕过半个书山府的碧水河里更是罕见。就韶言这运气,他能钓到黄鳝?
这玩意儿怕不是在厨房鱼池里捞过来的吧,韶言用树枝拨弄两下,还动弹。活的,看来是下了血本。
他没说什么,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叔一眼。
韶言倒也不生气,老人家毕竟也是好心,但这个操作就跟上午那兄弟三个让牌一样,让韶言实在是哭笑不得——至于嘛!
赢几场牌,钓几条鱼,韶言不一定就有多开心;同样的,输几场牌,钓不上鱼,韶言也不见得多伤心。
这玩意儿,图的就是一个趣儿。被他们这么照顾,韶言反倒觉得他们这是把自己当小孩让着了。
“哎呦,你说咱们书山府还真是人灵地杰,碧水河里还有黄鳝。”韶言把黄鳝塞进鱼篓里,“还这么肥这么大,稀奇啊。我看够咱们叔侄三个下酒,不如就此打道回府?”
说罢,韶言便提着鱼篓扛着竿,把
两个叔叔扔在身后,回头还不忘说一句一会儿别院见。
韶言背影已远去,韶清乐和韶俊哲还是没有动作。韶俊哲拿着湿漉漉的鱼竿往韶俊平身上打,一遍打一边骂:
“你这老东西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呢,你挂什么不好非挂黄鳝,哪怕挂条白鲢呢!”
韶俊平边躲边顶嘴:“我哪知道啊,那放了半池子鱼出去,鲤鱼草鱼白鲢应有尽有,可就那一条黄鳝撞上他的竿,这能怨我嘛!”
唉,说到底还是韶言倒霉。
五天过去,池清芷被韶言搞的是烦不胜烦,韶言这边钱是一把一把往出输,鱼是一条都钓不上,但他还是挺开心。
运气大抵是守恒的,韶言这头倒霉,那另一头就得稍微有点好运气。池清芷一催,韶俊策又与族里拉了五天锯,终于是把韶言去宁古塔这事给敲定下来。
倒霉的韶二公子终于得偿所愿,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
五月初四这天,在辽东待了一个月的世家宗主们终于想起了回家。
尽管清谈会没开成,除却几家谈下的几桩生意外,每位宗主临走之前都得到了韶氏发的辽东大礼包,连带门下弟子都得到了一份辽东土特产。
辽东虽然偏远了点,且民风彪悍,可毕竟土地辽阔,啥啥不缺啥啥都有,一整个不缺钱的暴发户。
财大气粗,财大气粗。众人收下礼包,情不自禁发出这般感叹。
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接触最多的辽东人
就是韶言。但韶言虽为韶氏二公子,却和财大气粗四个字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一整个朴素的穷鬼。
至于民风彪悍,那从韶言身上就更看不出来了。
离别之日,迫于几位宗主的殷殷期盼,韶俊策还是让韶言出来露个面。
毕竟韶言在南方待的这二十年没有虚度光阴,他就像块砖,哪家需要往哪里搬,整个一铁血工具人,身份又低又有分寸,谁不喜欢呢?
秦惟时临走时走给韶言开了好几副药,教他一定要保养好身体。韶言见他那副模样,倒难得伤感起来。其他人还好说,但是秦惟时……搞不好这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同楼玉寒,当着大庭广众的面,韶言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是照例向自己大姐问好。大抵那日放血之后卫臻的火气不那么旺,竟难得好生好气叫韶言有空去江陵逛逛。
至于程宜风,这丢人玩意儿不管旁边多少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不是卫臻拉着估计他都要抱着韶言哭。
而君淮,或许是那日韶言将话说的太绝,以至于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君淮最后只说:“想来晰云不久就要来辽东,届时还请你多多关照。”
嗯?君衍怎么无缘无故的要来?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韶言摇摇头,毕竟接下来可有更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