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微微侧眸,瞧着小姑娘的如花笑靥,也跟着笑了笑,道:“我们住的院子便叫文澜院如何?文澜院外种几棵梧桐树,春日一到,便有喜鹊飞上枝头,唧唧啾啾地同我们报喜……”
不知为何,姜黎总觉着卫瑾说到“喜鹊”时,似乎含笑望了自己一眼。
她自然不知晓她从前在朱福大街时,这位郎君见着她,便如同见着一只无忧无虑、欢欢喜喜的小喜鹊。
若是她知晓,定然不会笑意盈然地回他:“便依你的,就叫文澜院罢。明儿我就叫人把匾额挂上,再寻人挪几棵梧桐树过来。只是吧,喜鹊到底是吵了些,我还是让人把梧桐树种得离寝殿远一些方才好……”
小姑娘絮絮说着话,又让卫瑾想起了文澜院的小喜鹊。
从前他还在青州时,也觉着喜鹊吵人,可现下倒是觉着喜鹊就该吵吵嚷嚷的方才好。
远处的佟嬷嬷见小夫妻手牵着手从祠堂出来,自家小公子还体贴地给阿黎拢了拢兜帽的帽檐,不由得展眉一笑。
青州卫氏的二公子,似乎又多了几分从前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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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钦天监算出了乔迁的黄道吉日后,卫媗便差了佟嬷嬷过来,给姜黎帮衬一把。
青州卫家这名头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对达官显贵来说,都是如雷贯耳的。
如今姜黎是卫家的当家主母,这盛京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尤其是后宅里的高门贵女,都等着看这位出生贫寒的商户女,究竟能不能胜任卫氏这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
若是不能,她们的机会便来了。
青州卫家的二公子卫瑾,如今在盛京可是个香饽饽。
一个连中六元,才华横溢的世家之子。年不及弱冠便立下了好几桩大功劳,眼下顺天府的百姓谁不知晓卫家二公子卫瑾之名?
再者说,他唯一的嫡姐如今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还颇得宫里的太后、皇后喜欢。
这样的人,日后定然会飞黄腾达、位极人臣,成为第二个卫太傅。
唯一可惜的,大抵就是娶了个贫贱的商户女。
可这样也好,若他此时的正妻是个世家大族的贵女,她们还不定有机会。
眼下盛京的高门贵胄是如何看待姜黎的,卫媗怎会想不到?
册封大典结束后,不知多少高门主母跑来同她打听阿瑾的内宅之事。
话里话外,都是在为阿瑾抱不平。
卫媗派佟嬷嬷过来,一方面自是为了帮衬一下小姑娘的,另一方面自然是要让盛京的外命妇们看清楚了她这位太子妃对姜黎的看重。
免得有那等子心高气傲又嘴上不留德的贵女欺到姜黎头上。
不过要让佟嬷嬷说,自家小公子这般看重阿黎,想来也不会让人欺负她。
佟嬷嬷能过来给姜黎帮忙,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眼下乔迁祭祖之事都告一段落,佟嬷嬷明儿便要回去东宫了,一时又有些舍不得。
夜里趁着卫瑾去书房写呈文之时,特地去了佟嬷嬷的屋子,给她塞了个她最近新做的虎头帽,道:“嬷嬷,这是我给阿蝉做的虎头帽。眼下虽开了春,但正值倒春寒呢。这虎头帽我添了一层棉絮,阿蝉这会戴正正好。”
她说到这,忍不住低眸看了眼手上的“猫头”帽,轻咳了声,道:“这虎头帽虽然绣得不好看,但用料极好,很暖和的。”
佟嬷嬷还能不知晓姜黎的绣活,当初姜黎绣嫁衣时,还是佟嬷嬷手把手教的。
这姑娘那双巧手拨打算盘时那叫一个利落,可一拿起针线就真真是愁人。
但姜黎亲手做的东西,别说她了,就是太子妃与小郡主都是喜欢的,哪儿会嫌弃呢?
佟嬷嬷笑着揉了揉手上的虎头帽,道:“这虎头帽确实暖和,二奶奶有心了。您来得正巧,原本老奴也正准备去寻您的。”
佟嬷嬷说着,便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瓶,递与姜黎,道:“这是卫家祖传的春和丸,专门给准备怀小娃娃的卫家姑娘吃的,一日一丸,睡前服用便可。”
姜黎脸颊一红,目光落在那白玉瓶上,支支吾吾道:“嬷嬷,怎么知晓我想要怀小娃娃啦?”
佟嬷嬷笑道:“您上回不还同太子妃说,想要生个同小郡主一样可爱的小女郎?二奶奶也不必觉着羞赧,结婚生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只不过这生子一事,里头门道多着哪,容老奴细细同您说。”
就这般,姜黎在佟嬷嬷这坐了大半个时辰,离开时怀里揣着一瓶春和丸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册,还有一脑子过来人的“经验”。
寝殿里,卫瑾正坐在榻上翻着本旧书,听见屋门开阖的动静,挑眸望了过去。
便见自家娘子红着一张小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