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郑阴萝心目中最特殊的。
郑阴萝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起居,赖床,穿衣,梳头,踮脚,每一道小小的稚嫩的影子,都印过高神兄长的衣袍襟带,练功,摘花,捧月,踢被,在他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像个小王八,不舒服会嚷着他,非得磨得他改口叫小裙乖乖,祖宗才会心满意足恩赐他一个安静的夜晚。
五时七候,他教她入道行功,四时八节,他牵她见礼观物。
似兄,似父,似师,似至亲。
正如日月,正如混沌,他与她,共生,依恋,同长,是可以凌驾于这诸世之上任何一种亲密关系。
他以为,那是最完美,最牢不可破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最完美的,最牢不可破的羁绊,却在今夜,在这红帐之内,解出了我最不想解的答案。
“郑夙,你来得好快呀。”
她手腕撑着一块玫红色的伟岸胸肌,娇呶呶地抱怨着,“人家的日月珠都要被你撑爆啦。”
郑夙施行了神梦幽鹤抄,借着日月珠的羁绊,从九重天阙直接通行到她的身边,他闻到了一股腥味,是蔷薇水,鹅梨香,混杂进了一种强烈的、腥臭的体味。
是兽。
在她笼里蠕动。
于是,他指下太阿泄落一地寒光,将那英俊兽首高高抛起。
腥血在神祇的脸庞绣了一条猩红的、不详的刺尾。
“不要玩了,郑阴萝。”
祂竟这样平静地说。
“把裙子拉好,跟我回去。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关系,我知道她贪玩成性,只要我,下一次,下一次,看得严实紧密,她就不会再跑得开。
阴萝却有些玩味,“郑夙,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吗?郑夙,这里有三万顶红帐,你猜猜,你没来之前,我进了多少顶?”
从那裹眼的冷绿丝绸里,轻缓地落下两抹浅浅的桃血,祂轻声道,“是么?才三万顶吗?你对哥哥——”
“竟是这般仁慈。”
郑夙这一次没有拆天德玉章的
亡字,祂首次脱下了全篇。
“天,将,不,德。”
于是,三万红帐,夷为平地,漫天飘起了血红蝴蝶。
只有阴萝这一帐,粘稠血腥地存在着。
妖帝宓颂没想到,自己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她的三万红帐美人,烟飞云散了?
她震惊不已,“哪个混账干的?!”
容雪诗也落在她的身边,“她那发疯的老二。”
狐狸忧愁长叹。
“真是老二老三打架,倒霉的只会是老大。”
宓颂:“……”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分明是你跑得最快!
此时,郑夙罕见撕开那一副圣人的假象,在昏暗的篝火中,也在步步逼近阴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