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知道他在哪,你就告诉他,公子快死了
此次太子回京并不需要像当初私访扬州时低调,因此他所乘的御船十分庞大,如同一条巨龙平稳地航行在江面上。
容钰住的房间更是太子亲赐,宽敞奢华程度堪比他在扬州的卧房。
可是容钰住得却并不舒适,他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眉头微微蹙着,双目紧闭,看样子难受极了。
墨书站在门外,刚一推门,忽的一个杯子砸过来,碎在他脚底。
“说了不见!不见!”容钰半撑起身子,手背按在床边绷起青筋,披散的墨发遮住他大半脸颊,只从发丝里露出阴沉的眼瞳和苍白的唇。
墨书吓了一跳,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大胆!胆敢伤害太子殿下!”一道独属太监的尖细嗓音从墨书身后传来。
“太子殿下恕罪。”墨书“噗通”一声跪倒,手上飞快捡着碎片,语气诚惶诚恐,“我家公子只是晕船导致心神不安,并非有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莫怪。”
“无妨。”太子让德宝退下。
容钰这才从墨书身后看见太子的身影,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哑声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请恕我不能起身行礼。”
“三郎免礼,快快躺下。”太子快走几步上前,亲自将容钰扶到床头靠着,神色关切,“孤听闻你身子不适,晕船得厉害,特地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说罢,太子挥手唤来随行的太医。
容钰半阖着眼,胃里的下坠翻腾之感令他呼吸乱了几分,唇色愈加苍白,“多谢殿下关怀。”
太医上前搭了脉,又瞧了瞧容钰面色,问了几句话,方回太子,“回殿下,容三公子心神不稳,气血亏虚,想来是晕船导致的,微臣这便开一副补精养气的药给容三公子服下,另外,容三公子若是晕船不适,可在舌下含姜片,也可减轻胃中恶心之感。”
太子点点头,“去开药吧。”
墨书这会儿也把地板收拾干净,又端了姜片过来,央求道:“哥儿,求您忍一忍吧,只要含一会儿就好了。”
此前墨书就已取来姜片让容钰含,只是容钰说什么也不肯,任他百般劝说也无济于事,不免又想起楚檀在的时候,虽说这人总惹哥儿生气,可好歹也有手段和胆子让哥儿听话。
太子温声劝道:“三郎莫要闹脾气,乖乖将姜片含下,好过折腾自己的身子。”
容钰长睫低垂,遮住那双如水雾混沌的眸子,唯有从细松针一般根根分明的睫羽中间,方能窥到一丝深深的厌恶。
对姜片,也对眼前人。
定定地看了姜片半晌,容钰抬手拾起放进口中,眉尖瞬间蹙起,眼下苍白的皮肤上浮现一抹被辛辣刺激出来的薄红。
见容钰终于服下姜片,墨书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还没给太子奉茶,慌忙去倒了茶双手奉上。
太子微微颔首,示意墨书将茶放在一旁。眼睛却盯着容钰,抬手落在容钰脸侧,似要去拨弄他脸上的发丝。
容钰偏头,躲过了太子的手。
太子指尖微顿,面上情绪纹丝不变,唇角仍含着一抹笑,“孤听你方才说‘不见’,谁要见你?”
容钰默然,太子便瞥向墨书。
面对太子身上若有似无的威压,墨书腿肚子都有些发抖,想想这船上都是太子的耳目,那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他便咽了咽唾沫,“回殿下,是二公子,他想要见我家公子,遣人来了两三回了。”
太子眉梢微挑,“是容玥。”
“回殿下,是的。”
燕明煊、临虞和容玥都被关在这条船上,因还未得到审判,故而不能以罪人身份处置,只能暂且关押,并有人看管伺候,替其传达需求。
打从昨天上船,容玥就叫人来了一回,容钰那会儿没什么精神,便直接回绝了。可是今早容玥又遣了人来,容钰本就因晕船一晚没睡,正烦躁着,一听见容玥二字简直要暴走。墨书好说歹说给安抚住了,现下梅开三度,容钰可不就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