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檀打着扇,晃了几下,忽而起身道:“今夜凉快,咱们去后山抓夜光虫去。”
宋小河爱玩,听后立马就蹦起来,欢欢喜喜地跟在梁檀身后。
临近夏日,后山的旷野上,就会出现许多夜光虫,远远看去密密麻麻,像是星河流入人间。
宋小河年幼时,被师父带来玩,抓了许多夜光虫,装进白色的锦囊中,挂在稚嫩的手腕上。
她累了,梁檀就背着小小的她,晃着发着光的锦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带着她慢慢走回师徒二人的小屋。
宋小河就总是在他那些奇怪的歌声里睡着。
后来长大了,师父渐渐忙起来,宋小河就没再跟着他一同去后山玩了。
今日得空,两人又跑去后山。
许是没有师徒二人的霍霍,这几年夜光虫生活安逸,繁殖了不少后代,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满地光芒。
宋小河扑进去,激起千万夜光虫同时飞起来。
她在里面肆意玩闹,梁檀挥着个捕虫网,努力抓虫,师徒俩忙活一通,热出一身汗。
夜风清凉,迎面吹来,宋小河擦了把汗,累了。
她道:“师父,咱们回家吧?”
梁檀抓了不少夜光虫,又给放了,然后扛着捕虫网道:“走。”
师徒二人又往回走。
回家的路,两人走了不下千遍,宋小河总能在路上发现新奇的东西,时而前时而后,但都是绕着梁檀身边转。
梁檀则慢悠悠地走着,哼着他拿手,却并不算好听的歌谣,声音传得老远。
宋小河听着听着,也想跟着唱,结果一张口灌了风,咳嗽起来。
沈溪山原本睡着了,听到耳边响起咳嗽声,缓缓醒了过来,就见宋小河正往缩着身体往他怀里钻,沈溪山便将被褥扯过来,轻轻盖在宋小河的身上,把她整个裹住。
他拍着宋小河的后背,再次入睡。
次日一早,时辰刚到沈溪山就唤她,这次比昨日更容易些,只是喊宋小河的名字,她就醒了。
宋小河抬手伸了个懒腰,张口就说饿了,沈溪山就给她拿了早饭吃。
被带到灵泉殿关起来的第三日,宋小河已经完全适应,并且没有想要离开的心思。
她吃了饭之后就趴在**看话本,沈溪山则是在下面继续从书里找解除禁咒的方法。
也不知道宋小河是看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沈溪山无意间抬头时瞧见了,问道:“看见什么了?这般恼火。”
如此一说,宋小河就来劲了,拿着书飘下来,说道:“你看看!这书上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沈溪山一挥袖,将桌上的书收回去,然后靠过去看她拿来的话本。
这是一个专门记录了各地罪人所犯下的罪行和最后的结果,最后用几段话来总结,警醒世人莫要作恶。
沈溪山昨日翻话本的时候就看见这个了,但是没选这本看。
他朝着宋小河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上面说在一个小诸侯国中,有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曾凭一己之力连打了七场胜仗,将凶敌赶出国土,只是后来她成亲生子后,行军打仗的本事便大不如从前,最后在驻守边城时,面对来犯的敌军,竟未战先怯,选择了弃城而逃,导致一城百姓尽被屠戮,造成人间惨剧。
到此,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让宋小河愤怒的是下面一段话。
她用手指恨恨戳了书本几下,说道:“你看看!这写的是什么胡话?书上说由此可见,女子天生心性软弱,眼界短浅,大难关头只想苟且偷生,难担大任,耕地织衣适之。”
沈溪山应合道:“太过分了,就算是这将军最后怕死脱逃,也不该否定她一生的功绩。”
“就是!”宋小河道:“简直岂有此理!”
沈溪山又道:“况且这天下间能力出众的女子成千上万,岂能以偏概全?”
“对!”宋小河把书抢过去,气道:“我撕了这破书!”
沈溪山说:“可见著此书之人才是眼界短浅,心胸狭隘,怕是在平日里总被身边的女子压了一头,无能反抗,才会写下这段话泄愤。”
宋小河应道:“说得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