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静了良久,才终于将诸般心绪压下去,回了榻前,照云少将军脑门上敲了个响的。
云琅捧着自己的小药碗,看得正带劲,一时莫名:“打我干什么?!”
“打你看热闹。”萧朔道,“你如今该在榻上睡觉,不睡也就罢了,总该安心养病,费这个心做什么?”
云琅难得见萧小王爷恼羞成怒,捧着碗,啧啧称奇:“噫。”
萧朔:“……”
云琅如今没有内劲护体,彻底没了个能下手的地方。萧朔压了压脾气,拿过药碗,舀了一勺抵在他唇边。
云琅老大不情愿:“你尝尝,放了几车黄连。”
“良药苦口。”萧朔道,“你这般拖着,等凉透了,还要更苦。”
云琅自然知道,只是一勺一勺喝更无异于熬刑,横横心夺过来,一仰脖喝下去。
萧朔将人揽过来,自榻前锦盒摸了颗蜜枣,塞进云琅嘴里。一手利落封了口,一手按他喉间穴位,助云琅将药咽实。
云琅含着蜜枣,被萧小王爷熟能生巧地按着灌了药,心情一阵复杂:“……”
萧朔等他尽数咽了,松开手:“怎么了?”
云琅恨不得咬他一口:“当年你就这般喂我药,如今还这么喂?”
“当初试的办法也不少,这一种最好用。”
萧朔起身,去给他倒茶:“如今有何不同?药里好歹还放了甘草,主簿同梁太医磨了一天。”
云琅心说废话,人家话本里都是嘴对嘴喂的,喂完了还要腻歪一阵亲一口,一人吃半颗糖。
虔国公毕竟才出门不久,又是白日里在书房,云琅终归不好意思说,面红耳赤坐了半晌,忿忿咽了剩下半颗蜜枣。
“还不曾问你,请外祖父来有什么事?”
萧朔将茶端回来,吹了吹,自己试了下冷热:“方才忘了拦,你若有话,我再去请一次。”
“没什么事。”云琅自己给自己想得好不自在,照脸上扇了扇风,“只是请过来一趟。”
萧朔稍一沉吟,已明白缘由:“你想得比我周全,我如今对外称伤重,外祖父的确不该不常来。”
“什么比你周全。”
云琅失笑:“你今日坑侍卫司这一遭,我都没想得到。”
朝堂之事,云琅已大致知晓。玉英阁一案已彻底搅乱了京城这一潭死水,各方都在揣摩阁中情形,自然难免生出猜忌。
若是能抓住时机,甚至还能再叫这两家都更不好过些。
“只可惜高大人是真不聪明。”
云琅和高继勋打过几次交道,对此人多少了解,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如大理寺卿,还能勉强算是大智若愚,高大人干脆连前三个字都能省下……”
云琅道:“皇上之所以不疑心他,无非也是因为这个。你若要坑他,要留神些,别将事情做得太有脑子,反露了破绽。”
萧朔点了下头:“知道。”
今日常纪提醒得突然,他在朝堂上同侍卫司发难,就已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
各方势力汇聚,朝中官员又各怀私心,至此乱象已成。
纵然高继勋再不情愿,此事过后,也要狠狠栽个跟头。
至于剩下的,此番过后,再按着云琅的伤,一桩一桩、逐个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