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走了。
她起身,走到屏风后的书案前,拿起书案上那只鎏金双蛾团花纹香炉,打开香炉的盖子。
陆曈擒灯行至一处木柜前,拿出钥匙打开木柜门。
女医官的手指很凉,冷得像块冰,被她触碰的地方也像是被冰块冻住似的,一点点僵硬起来,散发出一股枯水般的死寂。
她把医箱放在桌上,伸手推开窗。
“就我一人在?”
她若在当时就杀了戚玉台,自然会跟着丧命。她这条命死不足惜,原本也没打算留着,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戚玉台嘴里吐出的另外两个字。
陆曈心中一动:“画眉?”
犹疑片刻,他问女医官:“你刚才,没有进过这间屋子?”
她在窗前坐了下来。
上至后宫嫔妃皇亲国戚,下至大小各官员,由医官院奉值行诊过后,皆会记录在册,存放于医官院的医库中。
“我不信,你发誓!”
女子称是。
美人垂首,指尖搭着他的脉,专心致志替他把脉时,长睫垂下若蝶翼,令他这样见惯了丽色的人,心中也忍不住荡起一丝涟漪。
金显荣狗改不了吃屎,莫非此女另有身份?
陆曈拿着籍册,刚关上柜门,就听得“吱呀——”一声。
戚玉台忽地打了个哆嗦。
戚清统共只有一子一女,世人皆言太师朴素节俭,戚玉台所用器服却华丽奢靡。可见戚清“爱子之心”。
陆曈心下一哂,这话说得刻薄却真实。
陆曈问:“为何不喜欢?”
她有些好笑,不过,被林丹青这么一打岔,方才沉郁的心情倒是荡然无存。
给金显荣行完今日的针,又将敷药留下,陆曈背着医箱回到了医官院。
“只是血热亢盛,以致情志失调。”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突然道:“我只知这人讨厌画眉鸟,你莫在他面前提就是。”
不过早晚而已。
林丹青瞪大眼睛:“陆妹妹,一个人没有其余长处,唯有‘规矩’二字广为人称,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么?”
“是啊,陆医官忙着为我施针捣药,我本想问你,是否需要陆医官顺便瞧瞧你的风寒好得如何。一进屋,你趴在桌上叫也叫不醒,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事了。”
戚玉台乃户部官员,原本他的医案并不能随意调看,好在陆曈如今给金显荣行诊,金显荣也是户部官员,户部官员医案的柜子钥匙在她手中,正好便宜了她行事。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
女医官微微一笑:“灵犀香凝神静气,可缓失眠不寐之症,不过,长期使用此香,难免形成依赖。久用之下,反而适得其反。”
“……我只是不想父亲知道我在服散……”
见她如此,戚玉台心中一凛,方才遐思荡然无存,急急问道:“可是有疾?”
又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关上柜门。
林丹青三两下咽下嘴里的髓饼,转头看了看窗外,抬手将窗门关上了。
私下服食寒食散乃重罪,一旦捅出去,太师府也很难善了。只要抓住机遇,同样能达到目的。
他望向门口的陌生女子,神色有些怀疑:“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刚才同我耳边说话的人呢?”
陆曈摇头:“他有些奇怪。”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重,眼看着再走一步,就能瞧见书架后躲着的陆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