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想要镇之以静,绝不愿东州境内出现‘反贼’,以免影响政绩;东州按察使司却反其道而行,在江南与浔阳二郡大幅度的张贴通缉令,大肆宣扬此事。这分明是想要造成既定事实,以倒逼总督大人将铁旗帮掀起的民乱认定为谋逆。
这是以下逼上,东州总督岂能不怒?
王朝阳暗暗哂笑。
时至如今,这位总督已无可奈何了。
这位下有秀水郡太守,东州按察使司与东州镇守府逼迫,上有内庭权宦施压。
他多半得捏着鼻子认下此事,然后倾其所能的将秀水郡的‘反贼’扑灭。
“我要你筹备的增刊,现在怎么样了?”
王朝阳想起了昨日秀水郡太守司空禅托人送来的十万两魔银。
他回过身,侧目看着自己的亲信:“能否在今日夜晚之前定稿付印?”
那位校勘典簿却微微凝眉:“可能要等明日中午,楼主,如今我们东州论武楼的众多文书编撰,愿意听我招呼的人不多。”
王朝阳不由面色一青,一声冷哼。
东州论武楼的人不愿听他之令,自然是因谢真卿。
此女嚣张跋扈,蛮横霸道,且擅于弄权。
自从不久前此女得了礼部侍郎之令,几乎将他完全架空。
甚至敢将他亲自为楚希声写的那篇文章都给否了,让他针对楚希声的谋划成空!着实可恨!
王朝阳才刚想到谢真卿,就见谢真卿拿着一份文稿疾步登楼,走到了王朝阳的面前。
“楼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谢真卿眉目寒霜,将手中的文稿砸到旁边那位校勘典簿的手中;“为何要瞒着我突然增刊?”
王朝阳则神色平静,眼光默然:“铁旗帮旗主楚希声被东州按察使司全境通缉,是我们东州的风云人物,不知多少人在关注他的动向,为他增刊有问题么?”
谢真卿不以为然的一声寒笑:“上一期的论武神机,已经用了极大篇幅介绍楚希声其人其事,此时再为他增刊,有何必要?”
她说完这句,就直接转身离去:“此事我不同意,我已通知了印刊所,让他们拒印增刊。”
“你敢!”王朝阳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层青气:“这是东州按察使司的意思,有公文凭证。楚希声在秀水犯上作乱,已数败官军,掀起了极大声势。
东州按察使为免其势大难制,特请我东州论武楼发布增刊,将楚希声的通缉令与其黑榜排名,传遍全州。谢真卿,此事如因你我的延误,而误了朝廷剿灭逆匪的大事,你我都吃罪不起!你如敢强行阻挠,我会直接向礼部请示!”
谢真卿不由停住了脚步,柳眉紧蹙。
她岂能不知东州按察使的用心?
无非是要造成既定事实,给楚希声定死‘逆贼’的罪名。
可铁旗帮至今为止都未占据郡县,仅是一场规模较大的民乱而已。
谢真卿心中不愿,却知王朝阳如就此事请示礼部仲裁,结果多半是偏向王朝阳。
王朝阳手里有着东州按察使司的公文,也就占住了理。
谢真卿心念一转,就微微一笑:“楼主怎不早说?不过楚希声修为才七品下,却排位到东州黑榜第五,岂有此理?”
王朝阳冷冷一哂:“其人修为虽只有七品,战力却着实不弱。何况黑榜排位,从来都只看赏金高低,实力,修为与名声都不在考量当中。”
“那就第五!”
谢真卿没有太纠结此事。
无论是黑榜与官府悬赏,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只因官府定下的赏银实在太低。
就如血风盗的血风剑李道规,目前的悬赏只有四万五千两魔银,排在黑榜第十一位。
谁会为那区区四万五千两魔银,与战力接近四品的李道规拼命?
换在楚希声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过我看你增刊的这篇文章有许多地方词不达意,颇多不妥,还需仔细斟酌编撰。付印之前,必须给我过目!”
——她完全可以鸡蛋里面挑骨头,将增刊斟酌编撰个十天半月。
王朝阳的脸上,顿时青气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