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救你出狱的银子?,有五两都是景辰的钱。我原本想着,丽娘姐姐那儿的药膳生意若做起来了,可以慢慢补上。但如今景辰都到了长安,自然要立刻还给他,好让他寻个合适的住所。”
宋昀厚来了精神,一脸八卦,“那小子?的钱,怎么交给你在?保管?难不成他真像从前爹说的那样,对你有所觊觎?”
又匝匝叹道:“他运气?不行,从前在?越州的时候,他若能?拿出个解元身份,兴许还能?让咱爹高看几分。如今咱爹都是三品侍郎了,他若不考个状元榜眼之?类的,拿什么跟太史令比?”
洛溦捶她?哥,“你还钱就还钱,别那么多话,有闲工夫,也帮忙看看哪里有合适的住处。”
宋昀厚嗯嗯应下,明白?上回确实是自己理亏,取了荷包,开始往外数银子?。
一面又睨着洛溦,打趣道:
“你跟太史令的婚约都公开了,他又肯接你去玄天宫,这?种时候你还替景辰惦记衣食住行,就不怕太史令生气??”
“太史令才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
那个人,巴不得跟她?撇得干干净净。
“而且景辰能?为了我牺牲前程,我为什么就不能?帮他惦记一下衣食住行?”
洛溦坐到哥哥的竹摇椅上,踮脚轻轻晃着,垂头看自己的脚尖。
迟疑了会儿,想到宋昀厚都主动提到婚事了,自己不如也直白?些,遂又道:
“哥哥你心里得有个底,我跟太史令的婚事,是一定不会成的。他斩钉截铁地说过好几次,当着冥默先生的面、当着太后的面,都说他不会娶我。”
“他那样的人,说一不二的,既然做了决定,就肯定不会让这?桩婚事真兑现的。就算有冥默先生的那道所谓‘天命’……哥哥别忘了,太史令一道谶语,就能?让圣上都下诏罪己,更遑论冥默先生仙逝已久,想反驳都没办法?。”
宋昀厚的神色凝重起来,坐到洛溦旁边。
“这?么说的话……要是你跟太史令的婚事真成不了,咱们家可得早做打算。”
他其实一直不怎么看好妹妹的这?桩婚事,倒也不觉得有多难接受,反而瞬时积极思考起对策来。
“要真那样的话……
首先,咱爹仕途上不能?有任何污点,让人拿住了把柄!我呢,东仓的那个官要当,私底下生意也得照做,手上钱越多,将来的出路才越多。咱家不比本地京官有田产铺面收租,单靠一点点俸禄,啥都不好干!这?几日我跟一班世家子?弟吃酒闲聊,方知官籍行商的大有人在?,多的是法?子?规避。总之?赚钱的事,就交给我!”
“至于你,”
他转向?洛溦,“你如今进玄天宫这?事,才是最最紧要。要是你真成了玄天宫的人,能?懂那什么玉衡、唬弄住人,那就等?同拿到了免死金牌。将来不管你跟太史令成不成婚,谁都动不了咱们家!”
洛溦听?哥哥说得一股子?商贾匪气?,一时哭笑?不得。
但也确实因为知道兄长在?这?件事上比父亲拎得清,才不避讳地跟他说了实话,让家人早有准备。
“嗯,我知道的。”
洛溦点了点头,“你也得小心谨慎,别再?像上次那样乱来了。”
宋昀厚信誓旦旦:“这?你放心,我上次得了教训,不会再?惹麻烦!将来搞钱也只做正道生意,绝不会让人寻到什么错处!”
洛溦交代完家里的事,又让福江把宋昀厚还的银子?送去给景辰,这?才重新出门,与玄天宫派来的侍官见礼,上了马车。
以往去玄天宫,从不敢光明正大。今次用了宋家姑娘的身份,又顶着郗隐弟子?的名头,车一入祀宫,就直接停去了司天监的正院。
司天监的监正,携主簿、属官等?人,皆官服齐整,早早恭候在?此。
洛溦按照时下女眷入官衙的习俗,以轻纱覆面,遮去半张面容,盈盈下了马车。众人俱已知她?与太史令婚约之?事,不敢怠慢,逐一上前拜礼。
监正亲自引领着洛溦入了监台,所行之?处,一一介绍道:
“宋姑娘或许知道,咱们玄天祀宫内,一共有玄天宫和司天监两个衙署。两个衙署的职责上,有重叠的部分,譬如观测星象、记录星象,但司天监更侧重推历法?、定四时,像咱们长安城里每日晨昏钟鼓、十二时辰报更,都属于司天监的职责范围。玄天宫属官的职责,则主要负责五行星占,通常朝廷或皇室遇到什么事,大到与邻国的战争,小到皇子?宗亲的婚事、八字配算,都会来玄天宫求占。一般的事宜,皆由各衙属官负责办理,只有涉及国运的大事,才会报呈太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