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很明白,沈逍是天上月、岭上花,是仙姿高彻、不可亵渎的大乾神官。
她从没敢想过,他会能心甘情愿地娶她。
他执意退婚,她是有过苦恼。
忧心家人前程,忧心自己的将?来……
可如今,她有了景辰。
那个人,不介意她的过去,也愿与?她一起努力,好好度过余生?,无论坎坷苦难,无论命运起伏!
她心里?,有了这样美好的甜,自然看谁都多了一份宽容。
更何况,玄天宫还是她目前最能倚仗的保命符。
她真心喜欢那里?,也真心敬仰沈逍通天晓地的能力。
洛溦垂着眼,“我一开始就知道?,冥默先生?订下的那道?婚约,太史令是被逼着接受的。太史令从不曾欺骗过我,也没有利用权势胁迫过我,我一直都知道?,太史令,不是个恶人。”
烛光似水,倾泻在少女因为微微低头而滑落的发丝上。
沈逍凝视着那如水的青丝。
一时,禁不住指尖微蜷,想起那夜缠绕掌心的冰凉软滑,曾令得他恍惚颤栗。
另一时,却又觉得那浓密的黑色好像涌进?了他的眼里?,晕染开来,无限地蔓延伸展着,仿佛一堵阒幽的墙,将?两人隔在了不同的世界。
“你怎知,我就一定?不是恶人?”
他轻声问道?,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洛溦盖上药盒。
“太史令当然不是恶人。”
她站起身,转向沈逍,见他神色如常,疏离沉静,像只是无聊之际与?自己闲谈一二。
说实话,这段时间漂泊在外,她见识过陈虎那等奸掳烧杀的恶徒,还有卫延那种时不时叫自己心里?发麻的淫贼,甚至就连齐王也曾说过让她忧惧仓皇的急色之词。
如今再看沈逍,简直就是高山景行,如圭如璧!
就算再如何冷漠严苛,再如何嫌自己避自己,都反而让她感到更安心。
“真正的恶人,就比如栖山教的那些人,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太可怕了。”
洛溦先前担心受责的情绪松缓了下去,又见沈逍似乎也愿意跟自己聊几句,忍不住话也多了起来:
“太史令你不知道?,我这次在豫阳,亲睹栖山教攻入城里?,简直太吓人了,又是放火,又是杀人,半座城都火光冲天的……”
她略过宋昀厚和景辰做药材生?意之事,只挑见过的杀戮惨况,跟沈逍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末了,大胆谏言道?:
“太史令算出了淮州的兵乱,让朝廷有了未雨绸缪的时机,等回了玄天宫,不如……再用玉衡算算那帮栖山教人的贼窝所?在,让朝廷及早出兵清剿了他们?!”
第?一件事,就把那姓卫的淫贼匪首抓住,严惩不贷!
沈逍默默听完洛溦的献言献策,面无表情。
“今夜你告诉我的这些话,以?后,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洛溦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