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夜温言今日本没这个打算,她甚至没想到首饰铺来,完全是看到江婉婷跟池飞飞在这里,才临时起意走进来的。
这会儿李嫣然已经灰溜溜地走了,楼下的人也散了,她就问身边两位:“你们对这家首饰阁熟悉吗?这里可有好的匠人?”
江婉婷说:“匠人倒是有好匠人,但是跟宫里的匠人肯定没法比,而且主要是用料一般。温言说实话,刚才李嫣然说得也没错,外头的东西送送姐妹还行,送太后就有点儿寒酸了。”
池飞飞也说:“如果你真想送东西,不如自己找料子,反正图样也是自己的,用料再考究一些,出来的成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夜温言真的在用心去想这个图样,今日之事是临时起意,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准备,但要说拿出一两个图样倒也不是难事,毕竟前世看到过那么多首饰,挑着好看的默画出一两样来也不难。而且后世图样在这个时代除了经她之手,也无处可寻,绝对是配什么人都配得起的。
夜温言上了三层,首饰阁的掌柜亲自陪着,还把先前江婉婷她们看的那几副耳坠子都给打了包,说是因为四小姐选了他们阁里来造首饰送给太后娘娘,这些就是免费赠送的了。
夜温言却没同意,执意让江婉婷付了银子。掌柜的见推不掉,也只好接了。
池飞飞看了就笑那掌柜,“你是觉得自己铺子里能出几件送给太后娘娘的珍品,今后名声闯得就更响亮了,所以送三副耳坠子就当谢礼。这算计倒是好的,可你也不掂量掂量,太后娘娘是什么份量,你就整三副耳坠子来,这不是骂人呢么!咱们可不上你这个当,一码是一码,耳坠子该多钱就多钱,今后你也别张口闭口把这事儿到处跟人说。”
江婉婷就叹气,“其实他说不说的,这个名声已经打响出去了,毕竟刚才有那么多人都看着了,谁的嘴也封不住的。只能说这首饰阁的东家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这种好事都能遇着。”
掌柜的一顿赔笑,同时还说:“已经叫人去请东家过来了,这会儿也快到了。”
话正说着,楼下就有脚步声传了来。夜温言侧耳一听,便听出是两个人同时在上楼,其中一个有点儿胖,另一个应该是很瘦的,但两者都是男性。
她猜得没错,来人之一正是这首饰阁的东家,长得胖乎乎的,三十多岁,倒是挺面善。
他上了三层一眼就盯上了夜温言,赶紧就过来行礼,竟是大礼,直接就给夜温言跪了。
这人动作实在是快,夜温言都来不及扶,人就已经砰砰砰磕完三个响头了。再抬起头时,前额都是通红的,但人却笑得开心——“今日终于能有机会当着四小姐的面儿给四小姐磕头了,我这心里真舒坦。以前对着一品将军府磕过,但那毕竟隔着一层呢,还是当面儿磕好。”
内城的商户也都不是平商,而是官亲。这首饰阁在内城独一份儿,可以说就是垄断,能把这事儿办成的人,来头也定然不小。
夜温言看了他一会儿,就问:“可是地龙翻身时家里伤着了什么人,用我的药丸治好了?”她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去虚扶了一把,“先生快起来。”
胖东家也不矫情,利落地站了起来,然后才回夜温言的话:“是家母。说起来也是巧了,地龙翻身时其实还好,就只有几个下人受了轻伤,都不要紧。但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突然就又倒了一面墙,正好家母走到墙根儿底下,好巧不巧就被砸在了下面。我当时害怕极了,赶过去时人都要没气儿了,立即就去李家医馆找大夫。结果正巧那个小伙计说,一品将军府的四小姐刚走,留了药丸,他就给我一枚,就是靠着那枚药丸把我母亲的命抢了回来。”
这人该是个孝子,说到这里还往脸上抹了一把,“所以说,四小姐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是一定要当面给您磕头的。”
夜温言点点头,但也没特殊说什么。因为在地龙翻身这件事情中,类似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她对这个胖东家的印象倒是不错,能知道感恩的人,都不会太坏。
池飞飞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提醒夜温言:“这位东家姓林,是右相夫人的亲弟弟,他的母亲也就是右相大人的丈母娘。”
夜温言一下就想起那位右相大人,明明与她并不相熟,跟将军府也没打过太深的交道,却在地龙翻身内城重建时主动站了出来,给了她、也给了新帝权青城最实际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