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想着在大牢的时候,宣王躺在草堆上,狼狈的张着大嘴,哀求自己给他个痛快的时候,满眼痛苦。
宣王害怕砍头,所以想让顾淮用另一种比起来可以稍微轻松一点的死亡方式来结束他的性命。
大牢内有破碎的瓷碗片,有尖锐的石子,还有锁在手上的长长的挣脱不开的锁链。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可用了。
纵使他瘫痪在床两年,顾淮也从未放弃过他,对他的爱只增不减。
身为宣王的父亲,顾淮当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的头颅被砍下来的那一幕。
故而,带着强烈的不忍和无奈,他还是在内心进行了一番挣扎和煎熬后,用那锁链用力勒死了宣王。
宣王本就体弱,没一会就翻了白眼吐了舌头,死了。
顾淮闭上老眼,眼角溢出一滴浊泪。
罢了,事已至此,他只求待会刽子手的刀能锋利一些,好让他少受点哭。
顾家百口人,都跟着他赔死,但老皇帝给他留下了顾念时,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郭明顺又看了一眼如丧家犬的顾成恩,挤兑了几句,奈何顾成恩竟也连句反驳的话都没回应,不禁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冷哼一声,郭明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甩着袖子走回到桌旁。
抬手将木筒里写着“斩”字的木牌丢在地上,他高声道:“行刑!”
声音一落,围观群众中胆子大的人眼睛都直勾勾的不敢眨,胆小的人如爱月和荷香,赶紧用手捂住了眼睛。
“咔嚓!”
“咕噜,咕噜。”
手起刀落,血溅当场,众多人头都滚到了地上。
耳边是众人的惊呼声和唏嘘声,爱月从指缝间看到了满眼的血红。
两腿一软,她靠在了荷香的肩膀上。,!
nbsp;所以,爱月想起府中那几个曾与她关系不错的小丫鬟,曾对她和蔼可亲的老嬷嬷,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荷香知道爱月的心思,便低声道:“你若心里不痛快,就出去透透气。”
“主子在看书,你来回晃悠的,打扰了主子。”
“荷香,我……”爱月看了一眼顾瑾璃,咬着唇垂头丧气的出了屋子。
顾瑾璃眸光微动,转头看向荷香,声音轻飘飘的:“荷香,你也在为顾家难过吗?”
在她决定曝光宣王身份的那一刻,就料到了顾家会面临这样的一个结局。
若她的记忆没恢复,心里倒是不会有什么波动。
可是,顾家到底是她待了四年的地方,她要说因为她而死那么多人命,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顾淮不是她的父亲,也是她喊了四年父亲的男人,却在他的亲生女儿顾瑾琇遇到麻烦时将自己给推了出去。
顾成恩像兄长一样护着她,却对她产生畸形的爱恋。
欠他们的东西,她在当年早就还完了。
两年后的她,是以一个新的身份回京的。
那么,她与他们之间便只有权势利益之争,没有丝毫情意可言。
至于顾念时,她早已经做好了让陈泽轩或者八皇子去向老皇帝说情的准备,不会见死不救。
可惜,亓灏却抢先了一步。
这个人情,她在心里记住了。
而那些躲不掉的家仆们,顾瑾璃会派人料理他们的后事,给他们的家属送去一笔丰厚的抚慰金。
人在这争斗的漩涡之中,要想保持双手干净是一种不现实的奢望。
原先的她,可以是那浊世清莲一样纯洁无暇。
可现在的她,在经历了两年仇恨的灌输,地狱一般“万窟楼”的训练,阴谋算计后,手上也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