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颗心,交给谁都不踏实,还是由自己保管比较好。
想起了那顾家仅存的独苗顾念时,顾瑾璃的心软了软。
她没想到,亓灏会去为顾念时说好话,而且老皇帝竟还同意了,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有点感动,有点温暖,还有些许的沉重。
总之,心情很是复杂。
她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到现在,还是那样的纠缠不清……
忽然,腿有些痒,顾瑾璃低头,只见小黑从阿翘的怀里跳到了底下,用那毛绒绒的脑袋蹭着她的腿。
看着小黑,顾瑾璃努力的回想起当年那只浑身如同火一样的小红狐,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
将小黑抱起,她一边捋着小黑的皮毛,一边暗自感慨,这一路上若说最能与自己感同身受的,那可能只有小黑了。
毕竟,小黑也没了记忆,又被换了皮毛颜色放在狗狗堆里养了一段时间,时间久了,连小黑自己都不知道它原先是一只灵巧聪颖的稀有红狐了。
如今的小黑,胖嘟嘟的又喜欢吐着舌头,一点红狐的影子都没了,像极了它那改头换面,变了身份和性格的主人……
抿紧了唇,顾瑾璃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去了。”
“主子?”阿翘以为顾瑾璃在与自己说话,有些不解的问道。
顾瑾璃摇头,将小黑放下,重新拿起了书,摒弃了脑中的杂念,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去胡思乱想。
小黑刚才被顾瑾璃揉捏的很是舒服,见那双温柔的手从它的毛发里抽了出来,自己冷不丁的又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它不满的咬着顾瑾璃的衣摆。
阿翘笑着将小黑抱走,到院子外面晒太阳去了。
将近午时三刻的时候,距离菜市口方圆五里的地方,完全是被人群包围得水泄不通。
挤在前面的人,兴许还能看个光景,可后面的人连那台子都看不到,却依旧不死心的往前挤着。
似乎前方不是什么在进行什么砍头,而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让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要亲眼目睹一下丞相一家的脑袋是怎样掉下来的。
就算是看不见,他们也要沾沾这充满杀戮和血腥的气息方能满足那颗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心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之所以这么多人会来围观,那是因为顾淮的身份是丞相。
这开国以来,好像顾淮还是满门抄斩的大臣中唯一一个二品官职以上的官员。
以往这些年里,也有过满门抄斩的人,可他们定多是个四品或者再往下更小一些的官。
像顾淮这种做到丞相位置上的人,可都是老人精了,必定能把皇帝的心思给摸得透彻,怎可能再去做拔老虎须的危险事情?
顾淮也没傻到那种地步,奈何他犯的错都是陈年旧事,要怪也怪不得旁人。
身上的官袍早就在被押入大牢后就被剥了去,一身囚衣,顾淮五花大绑的跪在台子上,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垂下头,面无表情,只当听不见。
他身边的顾成恩同样如此,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身上还沾了不少的血。
之所以会受伤,那是因为在禁卫军冲去别院抓人的时候,顾成恩与禁卫军动了手,进行了一番徒劳的反抗。
纵使顾成恩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一群禁卫军的纠缠。
所以,他最后身上挨了不少的伤。
顾成恩的身侧,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
爱月和荷香不敢离得台子太近,站得稍微远了一些,看到祁蝶那张与顾瑾璃几乎神似的脸,二人不由得都有些心酸起来。
她们与祁蝶没有任何交集,会心酸也只是因为她的容貌而已。
在那近百个身影里,爱月也瞧不出来哪个是以前交好的小丫鬟和老嬷嬷,她紧紧的挨着荷香,害怕等会看到刽子手手起刀落的残忍场面。
今日监斩的人是郭明顺,他慢悠悠的背着手踱步到顾淮面前,笑得阴阳怪气:“啧啧,顾大人,本官真是没想到呢,有生以来第一次监斩,竟是给顾大人你,荣幸至极!”
顾淮冷冷的望着小人得志的郭明顺,无动于衷,依旧选择了无视。
此刻,行刑在即,他的心情平静的异常,与身后那些哭天抢地的哀嚎饶命的家仆们不同。
因为,心爱的女人和儿子都死了,他又臭名昭著,就算老皇帝放他一马,他自己也没有脸面苟活于世。
连死都不怕,他又怎还在乎郭明顺的冷嘲热讽?
只是,郭明顺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让顾淮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不过,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本官对顾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