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墙壁上的挂画。
这些油画肖像说不出的古怪,每一幅都没有头。有的画像是珠光宝气的贵妇,有的是衣着华贵的男人,相同点在于被破坏的头颅。
林湘想起无主之地的骑士石像,那人也没有头。
……巧合么。
魔王回了一趟内城的王宫,交代事务。离开前,他遇见与情人有约的芙蕾。
他望着精心打扮、神采飞扬的下属,微微一哂。
芙蕾咳嗽了声,说:“陛下,您有自己的美貌小娇妻——多有趣多鲜嫩的小姑娘,您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魔王:“没有不满。”
芙蕾催他:“那就回去翻滚缠斗。你们还在新婚蜜月期,工作可以暂且放一放,别冷落了您的妻子。”
她低头看表。
这只怀表是和平分手的前夫送她的,也是他赠送的数不清的名贵礼物里面,她最喜欢的一件。
离婚后,有了怀表的帮助,她成为了暗之国最负盛名的一代时间管理大师。
今晚她有三个约会。
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迟到,每个都会迟到。
真要命。
“陛下。”芙蕾不再旁敲侧击,单刀直入,“如果担心小新娘的身体撑不了多久,您和她同床的时候多有顾虑,那么您可以试着让她喝下加强生命力的药剂——需要我帮您送过去么?”
魔王淡声:“这么容易睡死,她就不是预言中的人。”
“行吧。”芙蕾点点头,“那只剩一个问题。”
她想起林湘对奥克塔普斯的教训。
女孩说:“……又冷又潮湿,比隔壁那个更劝退。”
这句无心之言,想必刺痛了她丈夫僵冷的神经。
芙蕾又看了下时间,建议:“她对您的身体有意见,那好办,换一具啊!反正她喜欢什么样的,您都可以捏造出来。套上人类的皮相,有血液有温度,事情就圆满解决了。”
“夫妻理当坦诚相待,直面彼此。”魔王说,“可以隐瞒,不能欺骗。”
芙蕾心想,你哪里坦诚了。
但她不会开这个口。
魔王毕竟是魔王——虽然他脾气好,虽然他行事作风全然不像嗜血的魔鬼,但他是暗之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君主。
明君,不是暴君。
他一手创立内城,从此魔域再不是同类残食、你死我活的血腥炼狱。
人类世界所拥有的和平与繁华,他们都有。
他们这些受到驱逐、诅咒的怪物,也能和睦共处,也能欢笑。
芙蕾想起他的功绩,便觉得她的情人多等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魔王说:“我今天召唤了远古的女先知。”
芙蕾一怔,切换状态,正色道:“老巫婆说了什么?林湘会不会帮我们?”
“我问她,为同一件事占卜,怎么不死者和她得出的结论完全相反。”
“这的确……”芙蕾皱眉沉思,“不死者坚信预言里的女孩能帮他拯救世界,老巫婆却说她会帮我们摧毁人类——”
“说反了。”魔王打断,他总是对此分外执着,“我拯救世界。不死者的顽固思想,从长远角度计算,终将毒害人类。”
芙蕾说:“别管谁拯救世界,您先把预言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