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爷很健谈,和饭馆里的人都很熟稔的样子,旁边有位耍单儿的食客也端着一盘饺子过去凑热闹。
“这饺子可不能这么吃,都吃瞎了……”赵三爷大咧咧地对刚过来的食客说。
“您老辛苦辛苦,给说说。”
“饺子品的是馅儿,最先吃的就是原味儿,别放作料,先吃几个。接着您就来点儿酱油,品这个饺子沾酱油的咸鲜。再接着呢,就得往酱油里点点儿醋,调匀了再吃,又是一个味儿了。最后,您再放辣油儿和香油,这辣呀是最遮味儿的,所以得最后放,吃这个带辣劲儿的饺子……这么着吃才对呢!”赵三爷说完,“咕哒”一声仰头喝了一盅儿。
“受教受教,还是三爷内行,就是这饺子也能吃出四个味儿,我再敬您一个!”食客起身又倒满了一盅儿。
“您可别看三爷是变戏法儿的,和那些个跑江湖的可不一样,那从前也是福贝勒跟前的红人儿,就说妙语儿吧,那是福贝勒最喜欢的书童,都给了三爷当徒弟……对了,妙语儿现在可大发了吧,还总看您老去?”和三爷同来的贵爷问。
“嗯……”赵三爷点点头,“妙语是好样儿的,孩子也有孝心,三节两寿的,自己没时间也得派人过来看看!唉,这孩子虽说现在混得不错,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儿啊。要不是我带着他出来,就福贝勒那起子事儿,现在他这尸首还不知道跟哪儿呐!”
“也是,说起来,您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喽!”
夏风朗听着一直没说话,品咂着身后几个人的闲聊。
一直等到赵三爷背着手迈着方步和贵爷走出庆记,才带着任千里从后面赶上。
看着和贵爷挥手告别,夏风朗才紧走几步,到了赵青山面前。
“赵三爷……我这儿给您见礼了……”夏风朗对着赵青山行了个礼。
“哟,恕我眼拙,尊驾是……?”
“莫三山莫老先生引荐的,我在庆记没敢打扰您,这儿有点儿为难的事儿想请教您!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赵青山很爽快,带着两个年轻警探到了旁边的茶馆儿,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了。
“醉风堂?”赵三爷呷了一口茶,盯着夏风朗。“这些都是老黄历了,醉风堂根本不是什么古董铺子,那是福贝勒府里的书房!”
“贝勒府书房?”夏风朗一惊,怨不得按着古董铺的字号查连个影儿都抓不到。
“那些掌柜的被杀呀,街面上传得神乎其神的,但怎么还和醉风堂扯上关系了?”赵三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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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三爷,案子瞒不住,但这关键的细节肯定得手捂手按着啊,不能让外界知道。也不怕您老挑眼,要不是没辙了,也不敢和您老说这个呀!”
“这个我明白,出您的嘴入我的耳,这事儿我吃到肚子里,就算没了。我知道的肯定都和您说,破了案我们这老百姓也踏实不是?”赵青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四、
天黑得很沉,四周都黑漆漆的,警队办公室里却被灯光照得通亮。
夏风朗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任千里坐在对面,眼睛紧紧盯在笔记本上。
“好不容易查到醉风堂,醉风堂主人却早就死了,现在线索又断了……”任千里抬起头,看着夏风朗说。
“也不尽然,咱们把已知的线索捋顺一下,说不定就能把那几个被害人的共同点找出来!”夏风朗把烟头按熄在烟缸里,坐直身子拿过笔记本。
“第一,咱们知道醉风堂是前清福贝勒府中的书房,这个福贝勒就是醉风堂主人。皇上迁到天津头一年,福贝勒就被段大总统抄家,带着几个福晋在西直门外住了大杂院,第二年痨病不治而亡。
第二,大清国时,福贝勒得势时却不参与政事,是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却玩儿了名堂,深得皇上喜爱,是个解闷儿玩乐高手。醉风堂那时,只有昆曲京剧鼓曲戏法儿那些出了大名儿的角儿才能进得去表演,赵三爷也是其中一位。
第三,福贝勒一生酷爱收藏,古玩字画玉器珠宝不计其数,抄家时损失大半,但有一小部分不知所踪,就是这一小部分,也是数目惊人。
第四,妙语儿,就是福贝勒书房贴身小童,后来拜了赵三爷为师学习古彩戏法,当时也是为了给福贝勒取乐方便。据查,妙语儿现在改名赵新福,福贝勒出事以后,也从赵三爷那里出了徒,但没流落江湖,跑到了奉军部队当了大头兵,没干上两年又跑回北平,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几年时间竟然做生意发了大财,现在是北平丰玉美商号的老板。他对曾经的福贝勒和醉风堂非常熟悉,这也算是一条线索,明儿咱们可以拜访一下。
还有就是,我怀疑贝勒府失踪的那部分古玩字画会不会和那几位被害人有关系?”